邬元甲却把我拉到了一边,悄悄说:
“原师弟,我虽然看不惯道兵院惫惰习气,除了教他们些武术,整日游手好闲,好歹也是他们的一个协理。你刚才的话驳了他们的面子,传到院主耳朵里。我敢说:道兵院绝不会发一兵一卒在北面堵住变钜子。他们成不了功,也不会让你这个新锐的驱邪院成功的。”
我说:“那我去长老会告状,把昆仑山眼皮子下走丢犯人的神情捅出来。这样稀烂的道兵,挡不住剑宗,也挡不住妖军的。要清整。”
邬元甲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是归山晚,可要我在场,也绝不敢阻拦山河榜第四的厉无咎,更不敢围困了。听道兵院的朋友说,劫走变钜子元神的厉无咎已经恢复了神通。不知何人给他扯下了禁神通的符印。”
“喔?”又是一个谜团。真人们符印,非得有真人来解不可。可昆仑的真人为什么要解厉无咎的符印呢?
邬元甲叮咛道:“你要告道兵院的状,可要提防道兵院先告你的状:押变钜子回来的路线地藏狮子一清二楚,他隶属在道兵院下面。这狮子是姬真人保来昆仑的,也和你关系匪浅。我要是道兵院主,先要责怪你一句,举荐来路不明的妖怪。整个事情都推到你头了。你休要在长老会提这事了,只当没有过吧。”
我苦笑一下,邬元甲身为武者,却有一颗九曲回肠般的心,怪不得证不了更高境界,只能止步于此了。
“谢谢。”但我仍要感谢他的指引。
邬元甲微笑说,“还有一句,道兵院虽然胆怯,可不是瞎子。被劫的门人说,厉无咎虽然强,可地藏狮子厉无咎仍然要强数倍。其实,如果不是厉无咎劝告,地藏狮子早杀了几个道兵院的金丹呢。他们私下里议论,你也未必能胜地藏狮子。”
我愈加的疑惑:地藏狮子和厉无咎的斤两我一清二楚。厉无咎不是寻常金丹能应对,可地藏狮子是道胎金丹的试金石,邬元甲一伙随便是谁也吃不了地藏狮子的亏。短短几日,地藏狮子怎么可能突发猛进到如此地步?
回想起一路来的经历:地藏狮子是公孙纹龙的骑乘,在打云梦时归顺于我。此后征讨萧龙渊,再没有任何异心。近日还列席了长老会讨论迁徙西荒妖的大事。为什么要在已经和北荒彻底决裂的时候,突然变了立场?
不。地藏没有任何立场。他只是一只是非稀薄,但凭好恶的灵兽。所以,更没有可能被人用任何花巧语言说动。
变钜子却是报复心极强之人,我已经扮演过狮无名算计过变钜子。地藏狮子不巧也是一头狮子,变钜子万一心情变坏,会不会恨乌及屋,伤害这小家伙。
我又有一点担忧。
忽然,我想到翻阅过的山海经,并没有地藏狮子的名字。大概因为过于熟悉,所以往常我都大意放过。妖族道术依凭天赋,所以血统至尊,一切名兽都有血脉传承,谱系历历在目。地藏狮子神不凡,怎么会没有家谱,仿佛真是石头里蹦出来似的?
啊呀,是连让我家破人亡的银龙,山海经不都毫无记载吗?这世从石头蹦出来的事情可真多……不,他们绝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定有问题。
是山海经的记载有问题?
还是,他们……都不是……妖怪?
我有点头疼,不再深想。辞了邬元甲,径直往掌门处去。
昆仑足够大,无故不必下山。反之,下山必有缘故,也必有记录。是做到了长老,山下山都须要报备。这番道兵院为走了变钜子的事情,忙得鸡飞狗跳,没有人想到追问我如何返回昆仑,倒省了我一番胡编乱造的口舌。
我还是要向颜缘掌门述职,禀报敖钦和妙翼伏法的事情。顺便,从掌门那里察言观色,发掘一些东西。
第317章问鼎(二)
颜掌门的堂头一向没有杂人,突然多了八个金盔绿皮的野猪妖兵巡哨;第一进院子则是两个高塔般的大妖:象王在院子里数着梅花的花朵,牛王则伏下身给琳公主的猫四万亿喂猪肝拌饭吃。
琳公主一定了昆仑,才能在这里重逢两妖。以前这两位不服琳公主,时到如今不得不俯首称臣。现在他们分明是被迫扮起了看家护院、鞍前马后的小厮,却还要摆出一副妖王从容不迫的气度。
我轻声说:“妙翼和敖钦已经除了。”牛王笑道:“当日我早看出这两个妖孽心怀叵测,也猜到狮无名是原小仙。原小仙可莫要忘了本牛当日袒护你的功劳。”象王则无言语,只是叹了口气。
我点点首。
厅堂里已坐着掌门、琳公主等三人。她不再穿红,换了白缎金线的王袍,顶替了金灿灿的芙蓉冠,镶嵌着二十四块灵玉的带悬了金乌剑和流火金铃。举止变得端严,神情少了少女时的刁蛮,多了不怒而威的气场。她的目光和我接触,又低下头喝茶。
另一个人是长老会时见过的道兵院主,这个元婴正和颜掌门谈笑风生,见我进来,他拱手道:
“恭喜原协理剪除了西荒的巨叛。唉,偏我们道兵院人才匮乏,几个金丹都看不住一个客人。我方才还向掌门苦求,请你到我们道兵院来呐。”
我把要向长老会告的状立刻咽了回去,我打了个新算盘,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