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昀在墙角下焦急地等待,来回踱步,在看到谢昭愿出现时,明显松了口气。
见他正要询问情况,谢昭愿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如纸,目光灼灼:“回宫再说。”
两人借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潜回凤仪宫,让雪秋在外面守着。
一进寝殿,谢昭愿就瘫坐在椅上,袖中的案卷资料散落一地。
沈如昀走过来,一件一件捡起,放在桌案上。
谢昭愿声音沙哑:“你可知我发现了什么?”
沈如昀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给她,疑惑地看着她。
谢昭愿将密信推到沈如昀面前,烛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裴家案不是真相,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谋杀。林家用一枚定情信物,既除掉了政敌,又让林氏赚了个仁慈的名声。”
沈如昀快速浏览文件,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些证据足以……”
“还不够。”谢昭愿冷笑打断,“这些只是线索,不是铁证。还有我父亲当年冒险为裴家求情,我却从未听闻过。”
沈如昀抿了抿唇,道:“定然是因为在这波诡云谲的京城里,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谢昭愿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攥紧了胸前的玉佩,眯起眸子:“不错,但现在不一样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谢昭愿提步走到窗前,柔和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沈如昀,我要真相,全部的真相。”她转身时,眼中已没有半分犹豫,“我相信这里面绝不会那么简单。”
沈如昀郑重点头,坚定不移道:“我会竭尽全力地帮你。”
谢昭愿微微颔首,目光望向镜中那个夜行衣装扮的自己。
铜镜反射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没有避开,目光反而更加坚定……
城南,贫民窟。
腐臭味像浓稠的瘴气,直往沈如昀的鼻腔里钻,熏得他几欲作呕。
墙角蜷缩着的乞丐们瘦骨嶙峋,空洞的眼神扫过他腰间的佩玉,黯淡无光。
在这个连巡城衙役都避之不及的三不管地界,连生存都成了奢望,谁还有心思去窥探他人秘密?
“大爷,行行好吧……”一声沙哑的乞求突然缠住他的衣角。
沈如昀低头,对上一双浑浊如死水的眼睛,断腿处渗出的脓血在破布上凝成黑痂。
他蹲下身时,借着施舍铜钱的动作压低声音:“老丈可知道裴家旧仆住在何处?”
老乞丐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攥紧他的袖口。
可转瞬,那抹警惕又被麻木替代。
“什么裴家?我不知道……”
沈如昀不动声色地又摸出两块银锭,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清脆。
老乞丐喉结剧烈滚动,枯枝似的脖颈左右转动,确认无人后,气若游丝地开口。
“最里面那间草屋……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越往巷子深处走,腐臭味愈发浓烈。
歪斜的茅草屋像被啃噬过的残骨,在暮色中摇摇欲坠。
最深处那间草屋的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如豆的烛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沈如昀刚抬手,吱呀一声,门板打开半掌宽的缝隙,浑浊的眼珠裹着血丝,像毒蛇般打量着他。
“赵伯?我是谢家派来的。”沈如昀刻意压低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