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抬头,河灯在眼里起了影,“你是专门回来给我送信的?”
对方挑了眉,悠悠起了身,环顾四周,“赏莲?”
“我可以这样说么?”
“有何不可?那——”
薛枝回神,“怎么?”
巧文向前了些,笑,“需要有人带你逛逛么?有一个人,还算熟悉情况。”
薛枝没说什么,看着她,抬起了袖子,巧文低头一看,抬头,拉了上去,“走罢,我刚好要去找四郎呢!”
“他知你回来了?”
“不知。”
“那好,这小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定是与朋友吃酒去了,我们会一会他!”
薛枝笑,“人这么多,怎么找?”
巧文一摆手,对这事很自信,“我大概知道几个地方。”
“走吧!”
薛枝跟上,“好。”
河岸高声唱着,一曲下又一曲上,男声清朗,此次有了多人合唱,哪怕岸边嘈杂,也依然听得清楚。
一刻钟的休息,歌声又起,河滩不自觉静了些,那些卖衣裳的,叫卖的也像是与这河中唱歌的轮换着,他起了,你便落了,她暗去,你又升起。
总不让这夜落寞。
画舫上夫子与远来的先生们已喝得烂醉,他一醉,原形露了,握着对方的手,“我那个徒儿想必正在蜀地的路上!想想今夜也不知能不能有个安稳觉,真不是我说!”
“这才不到一月,你看看,他都去了多少地方,他对这比我都上心!一路奔波,风雨兼程,可是辛苦!就是不知道停下。”
“这事儿交与他手,大可放心!”
对方也是个好酒的,听了摇摇头,指着远处一案空空的灯影,笑,“你看看我徒儿,那才是真正靠谱的!这一路多是他打点……”
他有些晕,手点着脑袋,“你知道我这算术不太行,又没咋出过远门,何况这么长的路!”
“多是他早早筹备,这一路顺风顺水,过得那个一叫舒坦!你看看,现在还在那儿不知道算什么呢?”
“这小孩儿,都不知道出去玩玩!非要我这个夫子说说!”
那处灯影飘荡,上面的人早已不见,此时正与几个同伴笑得开心,“五郎!你真拿夫子的钱买了器具?怪不得一路上那环境,还有干净木板让我们躺!”
“你小些声!你是要害了五郎!”
她们笑,“况且还有呢!”
一人掂出一个包裹,“咱学院这钱被师兄偷偷拿去经营,如今得的钱全用在了此次出行上,你看——”
包裹里还有好些布缎,“咱们去采买一些书具!”
众人看向那徒儿,他理理衣袍,眼神灼灼看向前方,不知在谋算些什么,“这扬州城各商贾正是大利,怎可错过。”
“今晚我们兵分两路,各一岸,扫荡一番。”
大家眼神发光,一人小声问,“诶——师兄,那我可以买些吃的么。”
他师兄笑了一声,“随你。”
远处,近处,不论隔多远,这四处是一片人声叫喝声,大大小小的幅帘充在眼前。
今后怕是不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