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耿煊恍然,明白这“白帝定水石”到底是何物。
在今人看来,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可古人将其与“是否有大洪水”、“是否有干旱”联系在一起,并根据其变化做出相对准确的预测,那即便一块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头,也将具备无与伦比的“神圣性”。
苏明煦又说,黑帝划分“古九州”,并于各州修筑“社坛”,这“白帝定水石”便是其最重要的基石之一。
一来,耿煊猜测是为了证明“传承有序”,今人的一切,都是在先贤奠定的基础上创建而来。
二来,“白帝定水石”的功能性,也是“社坛”所需要的。
譬如“白帝定水石”监测到有洪水即将发生,那无论什么祭祀活动,都要先靠边站。
又譬如,祈雨,本就是“社坛”最日常的功能之一,这同样少不了“白帝定水石”的参与。
“‘社坛’迁移,其他东西,只要是‘社坛’原有之物。
便是一砖一土,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花草,都被迁移去了现在的朱州。
可这块‘白帝定水石’却给特意留了下来,因为此石是专门用于洙水的,迁去别处毫无意义。
再一个,周边国人对于‘社坛’迁移之事,也是有意见的,若是一点念想都不留下,同样不妥。”
“不过,‘白帝定水石’虽然留了下来,但迁移‘社坛’的举动,却让‘白帝定水石’产生了移动,失去了原本测水定水的作用。
加之到了稷武王时期,已经有更专业、更精确的测水、定水办法。
是以,‘白帝定水石’便在洙水两岸国人的围观下,沉入到了洙水之中。”
“沉入洙水吗?”耿煊轻声道。
“此后,历经大稷八百年,元帝近五十年,元帝崩后百六十余年。
这‘白帝定水石’一直都静静的躺在洙水河底,但记得此石之人,却越来越少。
三百九十六年前,洙水断流,洙水河道逐渐干涸,这块原本被沉入洙水河底的‘白帝定水石’却也得以重见天日。
但那时大家脑子里想的都是争霸夺天下,有几个还会记得这么一块石头呢?
何况洙水河道这么长,石头这么多,谁又知道当年的‘白帝定水石’究竟是哪一块呢?
所以,此石虽然早在近似百年前就已经重见天日,却一直都静静的躺在洙水古河道中,没有被人发现过。”
说到这里,苏明煦顿了顿,看向旁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言语的姜老夫子,脸上流露出敬佩之色,在兜了好多圈子之后,也终于将话题引了回来。
“姜老夫子自小就喜欢收罗各种杂书,年轻时无意间淘到几片木牍,上面写着一些古旧难辨的文字。
经过多年探究,终于破解了上面内容。
那木牍上不仅记录了‘白帝定水石’的存在,还标明了大致的沉降河段,就在百源集到清源集之间。
于是,姜老夫子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旦有闲暇时,便沿着沉河段向下游仔细搜索。
也是他运气好,在清源集更下游某处,找到了已经大半都被埋在沙土中的‘白帝定水石’。”
耿煊看向姜老夫子,好奇询问:“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石头?那木牍上难道还记载了它的形状特点不成?”
原本还表现得异常亢奋的姜老夫子,这时候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听到耿煊询问,他也只是道:
“你看到就知道了。”
耿煊盯着这个老头看了两眼,扭头对苏明煦道:
“你继续说……他把这石头搬回清源集了?”
“是,老夫子把石头搬回了清源集,因为他一个人弄不回来,请了不少人帮忙,也就是我们几个。
我们帮他将石头弄了回来,也顺便知道了那块石头大得吓人的来头。”苏明煦道。
“后来呢,这石头怎么样了?”耿煊又问。
“后来,我们帮他翻修了屋子,顺便将这石头砌在了他家的一面墙壁里。”苏明煦道。
耿煊闻言,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