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闵忙问道:“什么法子?”
卫文康道;“尽快考上童生。你也跟着念了三年书了,基础还算扎实,不若今年便下场,若是能考个童生回来,想必那哥儿家应当不会有意见。”
那哥儿家虽说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可终归不过一介商贾,在读书人面前是天然低一等的。江闵如今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若能考上个童生,叫哥儿家看到他的前程,定会好生考虑。他可是小包的亲弟弟,又是小包一手拉扯大的,日后混出个样子来,能不拉拔他亲哥哥?
事关到哥哥终生大事,江闵有些不确定了,“卫哥哥,我能行吗?”
“乡试头三名都是你的老师,且你这几年念书从未懈怠,如何不行?”
“卫哥哥,我会努力的。”
江闵神情坚毅,哥哥护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报答的机会,他不能搞砸。
自此家里又多了个书呆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好歹哄着才能出去走一圈,柳天骄瞅着都累得慌,暗地里问卫文康,“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急着考童生试了?江闵还小呢。”
卫文康道:“不小了,秦百宣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童生了,还是案首。”
柳天骄不满,“秦百宣跟江闵能一样吗?人家三岁就开蒙,比江闵多学了三四年呢。”
“正因此,我没有要求江闵考个案首回来。”卫文康神情中是难得的倨傲,“论天分,江闵不比秦百宣差;论勤奋,只有比秦百宣更强的。若是此次连个童生都考不回来,我定是要罚他的。”
柳天骄没好气道:“解元郎,口气大呀,你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又是几岁考上童生的。”
卫文康被噎得不轻,“骄哥儿,你不能心疼江闵就欺负你夫君啊,我那能一样吗?”
柳天骄轻哼一声,“谁叫你不跟我商量就忽悠小孩儿?说吧,江闵为何突然就说要考童生?”
卫文康没再卖关子,“小包与一个哥儿互有心意,对方家世人品都不差,若是江闵考不上童生,这门亲事估摸着成不了。”
“原是如此,他家是官身吗?”
“那倒不是,家里是开香油铺子的。”
柳天骄想起来了,“月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听说提亲的人家多着呢。但也没到高不可攀的份儿上,小包现下条件看起来是差了些,那是因为兄弟俩没有家底,我先借他们钱在州城置办个一进的小宅子,想必他家就愿意了。”
别看州城富贵人家多,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一小撮,老百姓的银钱哪是那么好赚的。月哥儿家那么多年的积蓄,也不过是一间铺子一间二进的宅子,日后还要三个弟兄分。嫁入别家,定然也是要与其他兄弟妯娌挤在一起,哪里有自己独门独户自在。
卫文康道:“借了就不用还了?一进的宅子怎么也要二百多两,江闵念书又是只出不进的,算上手中的积蓄,小包怕是也要还上六七年。”
小包如今的工钱是每月一两半银子,这还是生意红火后,柳天骄私心作祟给他涨的,再多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当然,若是日后卫文康考中进士,柳天骄跟着离开了州城,州城的生意交给小包做主后,工钱是可以再涨涨的。
柳天骄叹气,“才成亲就背上债,的确是不好。只是苦了江闵,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背负得也太多了。”
卫文康没觉着有什么,“人各有命,要想过好日子,端看他能不能熬出来。”
小包以为弟弟急于科考是卫哥哥的安排,虽是心疼,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悄悄拿出舍不得花的工钱,时常叫松意帮他弟弟开个小灶。
至于自己的婚事,小包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月哥儿有多受人欢迎他是知晓的,提亲的人里连秀才公都有,小富人家更是不少,他如何配得上?
得不到回应的月哥儿很是感伤,他从小就是乖顺的性子,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从未产生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其他想法。可偏偏心是不受控制的,家里媒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爹和小爹问他是否有中意的时,他总是摇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哥儿总是想,若是那个人来提亲,纵使爹和小爹不同意,他也定会帮着,帮着美言几句?不,美言几句应当是不够的,他可以磨一磨爹和小爹,他们那么疼他,也是会认真考虑的。
可那个人至今都没有一点表示,月哥儿伤心之余,忍不住怀疑,对方压根对他没有意思,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一个俊秀的小小书生郎找到了自己,笑容腼腆,乖乖的,看着就惹人怜爱,“月哥哥好,我是包林献的弟弟,叫江闵。”
月哥儿听小包说起过,他有个弟弟,跟着卫解元念书,是个很聪明上进的孩子,功课学得很不错。小包说起他的时候,神情都在泛光,有着毫不掩饰的自豪。月哥儿那时就对他弟弟产生了好奇,今日一见,只觉怪道不说小包那么疼爱这个弟弟,他看着也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