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粗暴地把老王拎起来,直接当沙包揍,拳头砸在颧骨上发出阵阵闷响,“星星是怎么回事?”
男人最开始还不承认,最后在妻子的捶打下,边吐血边说:“星星,是我们的女儿啊!”
樊柔眼神一凛:“那我怎么不记得了?”
男人躲躲闪闪:“这不是,怕你太过伤心了吗……”
老王被女人砸向餐桌,桌上的摆件在巨力冲撞下四分五裂。
被妻子掐着脖子按在碎瓷片里的老王拼命蹬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求饶:“我说!我说!女儿在婚后不到两个月就——”
樊柔的拳头悬在半空,某种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突然不敢听下半句话。
“人就没了……”老王的鼻血和眼泪糊了满脸,“他们说星星的死是一场意外……”
死了?
女人的菜刀哐当落地。
在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女人踉跄着扶住墙。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本该鲜活的记忆像隔着毛玻璃,当视线扫过地上的婚纱,混沌的脑海突然劈过一道雪亮。
自己好像穿着绛紫色礼服站在酒店大厅,胸前的珍珠项链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手心冰凉。
“妈……”虚幻的呼唤在耳畔响起,樊柔猛地转头,却只看到房门上晃动的喜字剪纸。
对啊,她的星星已经死了,死在了婚后的第二月。
破碎的记忆呼啸而来。
女儿向来懂事,从出生起就没有让她操过心,樊柔总是感慨,这是上天赐予她的天使。
樊柔的身体并不好,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长大。
她和老王精挑细选,给自己的女儿选了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家庭。
这家人很重视星星,说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星星一个完美的婚礼。
樊柔听着合不拢嘴,她觉得自己女儿,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她很欣慰在有生之年,能把女儿托付给了一个靠谱的家庭。
她盼着女儿能幸福。
樊柔不仅没收男方家一分钱,反而认认真真准备了厚厚的嫁妆,她天真的认为这样会让男方家更重视女儿。
她忽略了女儿欲言又止的眼睛。
“女孩怎么能不成家呢?”樊柔附和着丈夫的话,用喷了发胶的梳子将女儿耳后碎发抿得一丝不苟。
镜中,她和女儿的面庞重叠在一起。
几十年前,她也是这样被母亲按在化妆镜前,听着“女人总是要成家”的训诫,将“婚姻”两个字嚼碎了咽进骨髓。
婚礼那日,暴雨突至,她看着女婿攥红了女儿的手腕,将她塞进婚车。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水痕,她忽然想起女儿在学生时代,也是这样被丈夫拽着胳膊拖出领奖台,“女孩子读太多书,是要嫁不出去的。”
她忽然很想吐,自己教给女儿那些传统,那些所谓‘身为女人应该做的事’,正在女儿的皮肤上生根发芽,长成带刺的藤蔓,最后活生生勒死她。
更可笑的是,面对女儿的死,丈夫居然背着她收钱,答应了和解。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樊柔的身影摇摇欲坠。
趁着女人愣神的这个间隙,老张从她身下钻出来,手脚并用地向外爬。
还没等姜晏思考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看到樊柔突然抓起菜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蓦然转身。
“你想去哪?”樊柔的声音轻得像在问今晚吃什么。
一瞬间,刀锋闪过寒光,女人动作极快,精准刺入试图潜逃的老张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