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环视一圈,语气恨铁不成钢:“果然是藏身在这里。你为何又重蹈覆辙了?”
又?捕捉到将琅话中深意,连蔷眼皮一跳,唯唯诺诺去窥他神情,见仍是厉色,不敢再看。
“你难道还想瞒我?”将琅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大有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你向我辞行时,是怎么说的?我要你一字一句重复出来。”
连蔷虽没有那个本事全部复述,但也隐约记得……自己是放过一些豪言壮语。
将琅见她心虚的样子,越发来气:“我先不说别的——你屡次三番为了他破了魔界的规矩,我先不罚你,可他迟星霁真当这里是他家,随他来去自如么?”
“这不是已经在尽力乔装了么……我们也没想惊动谁。”连蔷自知理亏,声若蚊蚋。
将琅差点没拍案而起:“还不想惊动谁?都带着他上我魔宫来了,我刚出关就是那恶臭的仙气迎接我,我还要谢你么——我来了这么久,都没给我倒杯水,你这下属还能再不称职些么?”
“您细致入微,旁人没觉察的细节都被您发现了,”连蔷忙为他斟茶递水,“还劳您一出关就来为我费心。”
“少来。”将琅睨她一眼,嘴上不说,实则受用得很,连带着面上气都消了不少。
眼看将琅状态不错,连蔷先前对他闭关的担忧也冲淡不少,便适时提出计划:“这次带他回来,是有正事要同你相商的。”
“要事?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要事?别是下月成亲,要我坐高堂吧?”
闻言,连蔷此刻只想把手边的茶壶砸在这个没正形的魔尊脸上:“将、琅!”
第74章重生(四)
“好了好了,我听你说便是了。”将琅摆摆手,示意这场玩笑就此偃旗息鼓。
连蔷羞恼地再瞪他一眼,才将自己同迟星霁的谋算一一道来。
随着她的陈述,将琅的神情从若有所思慢慢转成了略带凝重。待连蔷讲完,茶杯的边沿已被他摩挲了数遍不止。
“……从魔修变回人,哪怕是最初我刻意为你留了一线余地,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
语罢,将琅叹了口气,道:“若如你所说,他待你之心的确真挚,我倒也能原谅他这次无礼——只是,此事风险太大,你一定要想好。”
连蔷不语,不怪他有这样的顾虑。毕竟,这样的事闻所未闻,无法效仿前人,又有谁敢冒这样的风险?
可事到如今,不试一试,自己怎么能甘心呢?哪怕顷刻就要迎来灰飞烟灭的下场,连蔷也……甘愿一试。
观她神色,将琅了然:“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了,有什么要我相助的地方,直说便是。”
“那是当然,”成功说服了他,连蔷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你就等着供我驱使吧!”
“真是目无尊卑,本尊竟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敢和我这么说话?”将琅笑骂了一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连蔷适时又为他添了一杯。
二人一时间无话,气氛沉寂下来。连蔷忽地想到,无论事成还是失败,她和将琅恐怕难再有这样的时候了。
事成,人魔陌路;事败,生死相隔。
“我要是走了,你可别太想我。”连蔷状似不经意。将琅嗤了一声,回道:“我必八抬大轿相送。”
连蔷恼得要去夺他手中杯盏:“还喝着我的茶呢,不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吧?”
“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我重要的左膀右臂了吧?”将琅语带戏谑,“真是这样,我这魔尊迟早被你拉下马。”
这话说得连蔷即刻要去踹他,说来这番宛若过界的笑闹,也将这似有若无的离别忧愁冲淡许多。
“好了,闭关期间事务繁多,我不能久留,”将琅起身,有了辞行之意,“你保重,若有事,随时来找我。”
临走前,他还特地点了连蔷周身几处大穴探查情况。目送将琅近来略显瘦削的背影远去,连蔷莫名鼻头一酸。
外界总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不实传闻,他们从不理会。可待自己真的走了,将琅怕是再难有会同他这样插科打诨的同伴了。
毕竟,魔尊只被人惧怕与敬畏-
许是迟星霁刻意加快了脚程,自那日将琅拜访过后,不出三五日便回来了。
他格外风尘仆仆,一贯洁净如新的衣袖上沾染了尘土都不察。连蔷好笑中掺了一丝心疼,伸手替他掸去:“又不急,怎么这样狼狈。”
连蔷想,去时一日千里容易,来时想必要顾念灵树的状态,少不得事事留心才会这样。
迟星霁静静地看她做这一切,待连蔷结束,他握起她的手,再慢慢揩去那些不多的灰:“想着早些回来,步伐略微快了些,算不上太赶。”
他一摆手,被灵力牢牢包裹住的灵树便腾空出现,相比迟星霁,它倒生长得格外神气,枝繁叶茂,全然看不出被人冷
落了一段时间的痕迹。
“魔界的土质不适合栽种灵植,还是先由我蕴养着。”让连蔷确认地看了一眼,迟星霁便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