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成却像被钉住了魂,直愣愣盯着蛇头,两腿筛糠似的抖。那蛇忽地弓起身子,鳞片摩擦树皮的沙沙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电光石火间,王东甩手掷出猎刀。刀刃擦着蛇颈钉进树干,蛇身扭曲着摔下来,尾巴“啪”地抽在王福成脸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你他娘的要害死我啊!”
王福成瘫坐在地,捂着腮帮子嚎。王东拔回刀,在裤腿上蹭了蹭血:
“再嚎,招来老虎我可不管你。”
日头偏西时,两人总算摸回窝棚。王东卸下猎物——两只灰毛兔子,一兜野鸡蛋,还有条剥了皮的乌梢蛇。
收成并不算是太多,但也可以接受。
毕竟,他们今天下了不少套子,等一两天,今天真正的收成才能够显现出来。
王福成蹲在灶坑前生火,嘴里嘟囔着说道:
“这趟差点把命搭上,东子,下回说啥也不跟你进老林子……”
“由不得你。”
王东舀了瓢凉水浇在脸上,水珠子顺着下巴颏滴答:
“这边的套子已经下好了,明儿得去北坡下套子,下完套子,回头再把这边收了”
窝棚外,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山尖上的云彩金灿灿的,像是老天爷撒了把铜钱。
王东眯眼望着,忽然想起李寡妇昨晚发抖的模样。他攥紧了葫芦瓢,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林子里传来一声悠长的虎啸,震得松针簌簌落了一地。
王福成本来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回家的,一出窝棚就听到这声音,他立马就又把头给缩了回来:
“东……东子,要不今晚我还是得搁你这睡吧?你一个人在山上也挺无聊的吧,我陪你聊聊天吧?”
王东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行吧,你要是真不打算回去,就搁这住下吧,反正我先给你说清楚,我这里基本上啥东西都没有,你要是打算晚上在这睡觉的话,就得穿着衣服睡了。”
王福成抬头看了一眼,窝棚外边已经开始黑起来了,他打了个寒战:
“没事没事,我习惯了习惯了……”
就这样,王福成一转头就趴在了王东的褥子旁边。
当然了,王东嘴上是这么说,肯定不能真的让那个王福成自己一个人就穿着衣服睡,他把自己底下的一层小褥子掀起来,给王福成当被子盖上了。
晨光未透,山尖还浸在靛蓝的墨色里,窝棚外的露水已经凝成珠子,顺着茅草檐往下滴。
王东往火堆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他半边脸发红。王福成蜷在草席上打鼾,裤腿沾着昨日的泥浆,脚底板糊着几片干透的蛇血。
“起来!”王东一脚踹在席子边上,“日头要晒腚了。”
王福成迷瞪着眼坐起来,嘴里嘟囔:
“催命呢……昨儿差点喂了老虎,今儿连觉都不让睡囫囵……”
话没说完,王东直接甩手,撒了他一脸的凉水,激得他蹦起来直跳脚。
灶台上煨着蛇羹,野鸡蛋在陶罐里咕嘟冒泡。两人闷头扒拉完饭食,背上套索钢钎往北坡去。晨雾像团湿棉花堵在嗓子眼,草叶上的露珠沾了裤脚,走不出二里地,膝盖往下全洇的精湿。
“这鬼天,早上还冷得要死呢,一到出太阳就跟蒸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