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成扯开衣领扇风,露出胸口一片被蚊虫叮咬的红疙瘩。王东没搭腔,蹲在一棵老椴树底下扒拉腐叶——几撮黄褐色的毛发缠在树根上,带着股刺鼻的骚气。
“老虎毛。”他用指甲碾了碾,“还是新鲜的,应该就是昨天那个。”
王福成顿时缩了脖子,攥着钢钎往王东身边凑:
“要不……咱换个地界下套?这北坡邪性,又是虎又是狼的……”
“没事,人怕老虎,老虎也怕人,它也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瞎转悠,应该是出来找食,吃饱了估计就回山上了。”
王东站起身,钢钎尖戳进土里画了个圈,“在这儿挖坑,套子下深些。”
日头爬到树梢时,两人已布下七八处陷阱。王东扯了根马尾巴毛系在套索上,风一吹,细毛簌簌直颤。
“专逮傻狍子。”他搓了搓手上的泥,“这玩意儿见着晃悠的东西就爱凑近瞅。”
正说着,东边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嚎。那声儿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狗,尾音打着旋儿往天上窜。王福成手里的钢钎“当啷”掉地上:
“狼?这是狼……狼群撕架呢!”
王东抄起猎枪就往声源处摸。穿过一片榛子丛,腥气扑鼻而来——三匹灰狼正围着棵歪脖子松打转,松枝上挂着半截血淋淋的鹿腿。领头的老狼独眼,右耳缺了半块,獠牙上还粘着碎肉。
等会,这狼群不是之前那一群。
“退后!”王东低喝一声,枪口对准狼群。王福成却跟中了邪似的,抡起钢钎往前冲:
“操你姥姥的!敢抢爷的猎物!”
上次见到那一大群狼,王福成害怕,可是这一次只有三匹狼,王福成顿时就来了精神!
钢钎擦着老狼脊背划过,狼毛炸起一片。独眼狼喉头滚出闷吼,狼群顿时散成扇形包抄过来。王东扣动扳机的瞬间,老狼却突然调头窜进灌木,剩下两匹也跟着没了踪影。
“追啊!”王福成喘着粗气要往前冲,被王东一把拽住后领:“追个屁!狼记仇,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猫着等咱呢!”
松枝上的鹿腿还在滴血,王东用刀尖挑了挑:“不是新伤,肉都招蛆了。”
他眯眼望向狼群逃窜的方向,腐叶堆里有串梅花状的脚印,比狼爪大上两圈。
王福成凑过来一瞧,脸唰地白了:“这……这咋像是……”
“熊瞎子。”王东蹲下身,指尖抹了抹脚印里的湿泥,“这脚印,就是这畜生,绝对没错的,只可惜好像有点久了,不然咱们说不定能追上。”
林子里忽地刮起阵穿堂风,裹着股甜腻的腥气。
王东后颈汗毛倒竖,抄起枪就往回跑:“快走!这味儿是熊瞎子**了!应该是母熊,要是让她弄来几头公熊咱们就走不掉了!”
两人跌跌撞撞冲回陷阱区,王福成绊着藤蔓摔了个狗啃泥。刚要骂娘,却见王东僵在原地——刚布好的套索全被扯得七零八落,钢钎弯成了麻花,陷阱坑里赫然躺着只咽气的野兔,脖颈被利齿撕开,血早就凝成了黑痂。
“狼干的?”王福成声音发颤。
王东摇头,蹲下来扒开兔肚子——内脏不见了,伤口边缘留着锯齿状的牙印。
“是猞猁。”
他抓起把土搓掉手上的血,“这玩意儿比狼还鬼,专捡现成的吃。”
日头西斜时,北坡的陷阱总算重新布好。王东在套索旁撒了泡尿,王福成有样学样:
“让那猞猁闻闻人味儿,保准不敢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