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把扯开,只看了一眼。
便將那份奏报狠狠砸在了朱允炆的面前。
“你自己看!”
朱允炆颤抖著捡起奏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著,浙江都指挥使钱匀,近日与吏部尚书詹徽,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等人往来密切。
铁索横江之举,確係其擅自行动,
意在为难琼王,向朝中诸公纳一投名状。
这便是锦衣卫的说话艺术。
它点出了所有参与的人,却又把最大的罪名,安在了那个执行者头上。
既保全了朝廷重臣的顏面,又给了皇帝一个处置的由头。
“擅自行动?”
朱元璋怒极反笑:“好一个擅自行动!他一个二品大员,没有朝中重臣的授意,敢擅自调动兵马,封锁长江?这是想干什么?逼反朕的儿子吗!”
老皇帝猛的站起身。
在大殿內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气的不是钱匀,而是朱允炆身边那群只知空谈,不懂大局的文官。
更气的,是自己这个孙儿的软弱和糊涂。
“来人!”
朱元璋停下脚步,厉声喝道:“传朕旨意!將钱匀给朕革职锁拿,押赴进京!朕要亲自问问他,他的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詹徽、黄淮,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再派人去!八百里加急!告诉朱桂给咱回来!朕在京城等他!”
旨意下达,殿內无人敢言。
可朱元璋吼完之后,却又无力地坐回了龙椅。
他心里清楚,这一次,老十三恐怕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那孩子,性子最像自己,吃软不吃硬。
你给他一分面子,他能还你十分。
你让他受了委屈,他能记你一辈子。
大殿內的臣子们退下后,朱元璋看著还跪在地上的朱允炆,心中的怒气渐渐化为一声长嘆。
“允炆,起来吧。”
“皇爷爷……”
“你过来。”
朱元璋招了招手。
朱允炆战战兢兢地走到御前。
“允炆啊,你告诉皇爷爷,朕当年为什么要分封诸王?”
朱元璋看著他,声音里满是疲惫。
“是…是为了屏藩王室,上卫国家,下安生民。”
朱允炆小声答道。
这是《皇明祖训》里的话。
“你只记住了话,却没明白里面的道理。”
朱元璋指著墙上的大明疆域图:“你看,我大明北有蒙元残部,西有诸番,南有蛮夷,东有倭寇。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国库的钱粮就这么多,朝廷的兵马也有限,如何能处处兼顾?”
“所以,朕把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封到边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