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所行,合乎道义,然锋芒太盛,易折。
望惜身以待时机。”
许克生读罢久久不语,最终将信收入匣中,置于案头最显眼处。
一个月后,辽东传来好消息:当年参与劫粮的马匪头目被捕,供出幕后主使确为李文达,并牵连出两名燕王府护卫千户。
同时,北平府查抄李宅时,在地窖中挖出大量西域珍宝与兵甲器械,疑似用于走私牟利。
百外庆带着女儿迁居江南,开了一家小客栈,取名“许公驿”
,专收流离失所的退伍老兵。
每逢初一十五,必设香案遥拜应天方向,口中念道:“若无许大人,我百氏一门早绝矣。”
孙承志继承叔父遗志,进入都察院任职,立志肃清朝纲。
他在奏章中写道:“天下之所以治,在于公;公之所以立,在于敢言之人。
许克生者,今之脊梁也。”
而许克生依旧每日坐堂问案,或为人疗伤治病。
百姓送来的匾额堆满了库房,他却从不悬挂。
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谦逊,他只笑着指了指墙上一幅字??那是他自己写的:
“为民者不求名,为官者不当惧。”
冬雪初降那天,一名老僧踏雪而来,自称来自五台山,带来一封匿名信。
信中无署名,只有一首诗:
“金陵王气黯然收,龙虎风云几度秋。
医者仁心扶社稷,孤臣热血写春秋。
莫愁前路多荆棘,自有苍天鉴白头。
他日麒麟阁上画,应添一抹少年眸。”
许克生读完,仰望漫天飞雪,良久方道:“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
阿黄蹭到他脚边,呜咽了一声,仿佛也在回应这乱世中的坚守。
翌年春,新科进士放榜,其中一人名叫许念祖,籍贯应天,策论题目为《论地方官之责与藩王之限》,引经据典,气势磅礴,获主考官赞曰:“此子胸中有丘壑,笔下有雷霆。”
殿试之时,朱元璋亲自召见,问其师承。
许念祖跪奏:“臣未曾拜师,唯读一县令治政实录,日夜习之。
其人不畏豪强,为民请命,臣愿终身效仿。”
“哦?”
朱元璋好奇,“此人是谁?”
“应天知县,许克生。”
龙椅之上,老人微微一笑,轻声道:“好小子……有点像当年的我。”
春风拂过皇城柳絮纷飞,一如那年初见时的模样。
而在千里之外的应天府衙,许克生正蹲在院子里教阿黄握手。
阳光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也洒在这片他曾拼尽全力守护的土地上。
远处传来孩童诵读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