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从官撇撇嘴,“司里上下谁不知道,是司使亲自写了和离书的,分明是对这宋娘子没有情意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可惜。”
杜呈冷哼一声,小声反驳,“我看不尽然。”
屋内,宋箐将白纱布的末端打上个活结,又将身上仅剩的药全都留了下来。
自今早起只吃了几块糕点果腹,宋箐方一起身,便觉眼前一阵发黑,愣是偎在榻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榻上青年面容依旧苍白,不见往日鲜活。
此时他上衣尽数敞开,略显滑稽。
宋箐坐在矮几凳前摸他的脉象,脉象渐渐沉稳有力,是好事。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刚要松手,骤然又被他手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吸引到。
他的左手上密布大大小小的创口,有些似划痕一样浅淡,有的则不慎伤到了血肉,深浅不一。
尤以指腹上最多。
像是。。。像是在做什么木工活。
杜呈一直在门外守着,宋箐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正见杜呈屈膝蹲在门外,见她来,忙站直了身子,“宋娘子,司使他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缝合上了,眼下要好好养伤,剩下的药足够他用上几日,若是再发高热,便解了他的衣裳,拿湿帕子轮流敷上,他身边不可离人,伤口处切记不可沾水。。。”
杜呈频频点头,掰着手指头挨个的记,猛地不见宋箐说话,又略略抬起眼看她。
“城内这么多人都在追杀你们,伤若是养好了,不如赶紧走。”
“宋娘子不跟司使一块走吗?”
宋箐背上包袱,将蚕丝丝巾解下,重新挂在院内粗麻绳上,“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另外,我治伤一事不必告知萧司使了。”
知道宋箐有意撇开与他的关系,杜呈也很乐观,不勉强道,“是,可宋娘子确实是司使的救命恩人,要是碰见了什么危险的事,可一定要跟咱们通气。”
说完,杜呈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劲,怎么好像是盼着宋娘子出事似的?
“宋娘子,我送您离开吧。”
“不必了,城中危险,不必冒着风险出门了。”
杜呈也没再强求,毕竟外面多的是寻城官盯着看着,等着拿皇城司亲从官们的项上人头换赏金呢。
宋娘子与皇城司的人走在一块,若是被人看见了,平白受连累。
杜呈只看着宋箐出了巷子,慢腾腾折身回萧奉渊屋里守着,刚一开门,便听见屋里一道气若游丝的男声,“杜呈?”
“司。。。司使?”杜呈赶紧端了盏温水上前,“您何时醒的?”
“做了个噩梦,就醒了。”他声音暗哑,脸上依旧苍白,只因现在苏醒过来而有了几分鲜活气息。徐徐喝下一杯温水,才问道,“这是哪?”
“司内的弟兄们在城内的联络点,暂时还算安全。”杜呈放下茶杯,“司使,三大王的人严守城门,外头又有巡城兵,咱们想出去可真是难了。”
“那个叛变的察子呢?”他声哑。
杜呈摇摇头,“约莫是被三王的人杀了。咱们进城不久便被三王设局,三王的消息会不会太灵通了些?而且,咱们乔装秘密南下,司内也鲜少有人知道,究竟是谁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