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宋箐将身上的小包袱拿下来,摊开在坡了脚的桌上,她随身带来的伤药不多,但总比没有用药的好。
“伤在哪里?”
杜呈给她打下手,比划着自己的腰腹,表情痛苦,活像是自己受了那一刀似的,边说边解萧奉渊的腰带,“司使伤的可严重了,弟兄们身上带着的那点止血药全都用在了伤口上,这才将将把血止住。”
宋箐面不改色,利落从药水中拿出桑皮白线,穿好备用。
血迹浸透层层衣裳,渗到外面,方才被杜呈这么一弄,隐隐又有鲜血流出来。
狰狞的刀剑创口足有一指半长,在右侧侧腰,从衣裳布料上一层层褐色红色的血迹来看,这血应该断断续续的流了一夜不止。
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拿温水和帕子,越多越好。”
杜呈得了吩咐当即出门,宋箐摸着他的脉象,脸色越来越沉。
伤口又深又长,又硬生生的拖了一夜,没死都算命大。她将手探到他的额头、脖颈、胸口,皆是滚烫一片。
杜呈和其他二人端着清水和帕子进来,宋箐沉默好半晌,才忍不住发作,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他起了高热,你们不知道?还捂着被子作甚?”
杜呈还从未见过宋箐教训人,愧疚道,“是从后半夜就发热了,司使昏迷着,一直嚷嚷着冷,我。。。我。。。我也不知。。。”
“都出去。”
话音被打断,杜呈垂着脑袋关了门。
宋箐掀了被子,将拧干的湿帕子捂在他额头上,用帕子处理了他腰腹上的血迹,外翻的皮肉深可见骨,边缘隐隐结渣成了褐色,伤口已经发炎化脓。
她敢断定,伤口溃烂成这个样子,不出三日,必得没命了去。
也不用旁人费尽心机的查人守药铺,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命作没了去。
沾了污血的帕子团成一团,从两三个渐渐堆积到一小摞,宋箐撑了撑发酸的腰,刀片上沾着污血,伤口上的腐肉已经尽数处理干净了。
桑皮白线浸泡着药水,湿润透了。
银针穿过桑皮白线,在腰腹上的伤口上游走数针。
一门之隔的门外,杜呈耷拉着脸,“宋娘子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
一位皇城司的亲从官肘了肘他的肩,“何以见得?”
“我之前见宋娘子,她哪次不是笑着?就算是被咱们司使亲口定了下司狱的罪名,也不见宋娘子有半分火气。。。”
话音戛然而止,杜呈猛地抬起眼,忽然相通似的,惊喜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宋娘子是因为担心司使才生气的?”
旁边的亲从官被他这反应猛地一吓,皱眉道,“那又如何?”
杜呈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你可真是个呆子,你想啊,一个娘子担心一个郎君,这说明什么?”
“说明。。。”亲从官艰难的从挤出来四个字,“有情有义?”
“是了!这么看来,咱们司使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