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歇悠悠地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香气清淡,口感绵长,就是泡得时间久了些,入口有些苦涩。回答道:“我怎知李姑娘沐浴如此……细致,我在这喝了第六杯茶,你才出来。”
鹿鸣意找地方坐下,用干巾裹着自己的发丝:“女孩子洗澡都是这样慢的。”
“哦?”萧雨歇饶有兴致地交叠着双腿。
鹿鸣意抬眸,这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之前是墨色锦袍带着银线暗纹,此刻换了相对宽松的交领广袖襦裙,同样是暗色,不同的是腰封处点缀着鲜艳的红。将原本沉闷的衣裙,染上几分生气。
但这语气,显然是在嫌弃她。
鹿鸣意故意装作看不出对方心中所想,专注于侍弄自己的头发。
或许是没有化学品的加持,她的头发很软,如绸缎般光亮。侍弄的时候也不免放轻力道,不敢来回揉搓,只能一点一点擦拭,把多余的水分吸出来。
“有桂花油吗?”水渍擦拭得差不多,鹿鸣意抬眸问。
之前她的嫁妆盒子里,桂花油、玫瑰露、珍珠霜、玉容粉一应俱全。此刻刚沐浴过后,正是滋养秀发和皮肤的好时候。
看着对面小姑娘宝贝般地一寸一寸侍弄自己的乌发,又开口跟她要那么些个玩意儿。
娇姑娘真是麻烦。
“没有。”
“同为女子,你怎会没有!”
萧雨歇不免“啧”了一下。同为女子,果然不同。
这边,书房里被苏昭云她们占着,萧雨歇便带着鹿鸣意来到了书房的隔壁,她自己的卧房。
她的卧房很简单,一个矮柜,两只樟木箱子,一张简单的圆桌。
原本要将人放在床上,鹿鸣意却在她路过圆桌时开了口:“放我下来吧,我坐这就行。”
她的衣摆上满是尘土,若是沾在床铺上,清洗起来可是个大工程。
萧雨歇闻言并没有多想,而是将人放到玫瑰椅上。随后转身出门。没一会便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她将水放下,随后在对方面前蹲下身。
意识到这土匪要做什么后,鹿鸣意倏地收起腿,抱着膝盖蜷缩在圈椅上:“不、不用了,我一会回去洗个澡,然后自己处理就行。”
让土匪给她洗脚……她会折寿吧!
“那你洗澡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否则一会皂角混着泥沙……”萧雨歇没有再说下去,留给鹿鸣意无限地遐想空间。
鹿鸣意低着头,小声咕哝一句:“那我也可以自己来……”
萧雨歇见她这般,索性后退一步,给她自己动手的机会。
鹿鸣意看着那盆清水,先是试了一下温度,在确认合适后,足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又突然收回来。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一层一层的涟漪绽放开来。
鹿鸣意的脚是凉的,明明手上温度是合适的,落到脚上却觉得隐隐发烫。
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已经不急不慢地坐在圆凳上,一副请的姿态。
鹿鸣意抿了抿唇,下了个狠心,直接将右脚踩进水盆中。
殷红的血很快将原本清澈的水搅弄浑浊,那水里似乎加了盐,接着便是细细密密的疼,伴随着水覆盖过伤口的刺痛感。
“嘶——”
实在是太疼了,鹿鸣意咬着牙,又把脚从水盆里抬了起来。然后便将腿支在一旁,直了直身子:“我好了。”接着便朝萧雨歇伸手,想要她手中那张干净的棉帕。
萧雨歇见对方刚刚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摇了摇头。
这盛京的闺阁小姐都是这般……萧雨歇思索一圈,最后落在“娇弱”二字上。
她端起那盆浸染过鲜血的水盆,出门将水倾倒出去,随后又新接了一盆清水端进来。
这次,不萧鹿鸣意的挣扎,她捏着对方的小腿,将那只白净的足放在铜盆边缘,随后拿过那张棉帕,用水打湿后,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
萧雨歇的动作很轻,每每都避开破损的皮肤,可对面的鹿鸣意却紧张异常,紧紧盯着萧雨歇的指尖,生怕下一刻棉帕就摩挲到自己的伤口之上。
“别看了,疼的时候会提前告知你。”
鹿鸣意闻言,放松了几分,身子靠在椅背上,随便对方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