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将灵活的使着铁刀,那鸡骨架翻转几下,剔出半块鸡脯子肉,并些肉片肉丝,细细刨刮成丝,骨头便没入釜中,用以熬汤,浓汤中下米煮粥。
季胥道:“我见窑场守门的甘贱土,棚子顶上会晒些香蕈,王典计去买一小撮来罢。”
窑场临着甘家的山,雨后山头地皮上会冒出一朵朵的香蕈,窑场的小子们便会去捡,烹来吃个新鲜。
甘贱土没法离岗,不过大家伙儿为了进出方便,各自会匀一点来孝敬他,他吃不完的便晒在棚顶上。
“贱土弟,羹什么好东西呢?”
王典计趴在窗外,笑嘻嘻的向着里头。
只见甘贱土在内生了丛火,在炙雀儿,他旁边还靠着一张木弓,平日这附近的鸟雀,少不的要被他射下来烤炙。
“你那个,匀我一
些呗。”
王典计朝他床头案上的一口麻袋努嘴,那破了的边角露出些香蕈干的枯褐色。
甘贱土比出个指头,说道:“一钱一颗。”
“真小气,白长那么大块头……”
王典计不情愿的使了十个钱,拢着五颗蕈干并一撮笋干走时,还在回头抱怨。
甘贱土也不理他,收了钱,自顾自吃炙雀儿。
“还有笋干?”
于季胥倒是意外之喜,想必是春日时晒下的,倒点热水很快便泡发了,再切成碎丁。
这粥已然炸开米花,随着鸡肉、笋丁、蕈丁一放,汤头越熬越浓、越熬越香,最后季胥还将那两块黄澄澄的鸡油给煸出热油,浇在粥里头,滋滋啦啦的香味四溢,临了撒上把葱花,缀绿相宜,又丰富了香味。
王典计在旁暗自咽口水,季胥先盛出一碗给他,
“王典计是吃惯好东西的,先尝尝看,可还能入您的眼?”
王典计还未吃朝食,正等着呢。
这一口下肚,稠软香浓,不知不觉这碗就见了底,咂嘴颔首道:
“味道可以,拿红陶碗盛了,我这就送去本家那头。”
他去房中拿出那漆木食盒和红陶碗来,季胥盛好递与他,王典计先时一碗羊肉芦菔、这会子一碗鸡粥下肚,难得的好心肠,问道:
“若是夫人有赏,你可有何想要的?我自帮你要了来。”
季胥想了想,因道:“家里盖了新房,缺一把铁锁。”
如今盐铁官营,若说食用的盐,还能由一些中小商贾,在缴纳重税的前提下,逢圩就市,车载人挑的来卖;
那铁制品就格外严谨,比如这铁制的锁,若是要自己攒钱去买,得去县里铁肆才有的卖,铁肆是县里专设的点,有官府吏员负责,价贵不说,且不方便,那县城离本固里足有三十里路,家里也没车,为买锁去一趟,得耽误一日卖蒸饼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