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双手托着她那盏明灯,跳动的火苗映射在她的鼻尖,熠熠生光,更衬得她精致万分。
“那我就祝你凡有所求,皆能如愿。”
宋凛生转过头来,看向文玉,浅浅开口:“文玉娘子,不为自己祈愿吗?”
凡人求诸神仙,那她又该求谁呢?
文玉舒了口气,坦然答道:“小宋大人不是也不曾为自己祈愿吗?”
她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一齐放飞了手中的祈愿灯。
那灯盏盛满凡人的情思愿景,稳稳当当地向上飞去,各色明灯在浓黑如锦缎般的夜空相互照亮,结伴而行,好似开出色彩纷呈的花朵。
今夜师父和敕黄有得忙了!这样多的祈愿,怕是数也数不完。文玉心想。
宋凛生垂头,目光扫过那原先栽种着碧梧树的中庭,此刻叫盛放的迎春花挤得满满当当。
为自己祈愿吗?他也曾有过一次的……
他的心思很快被周遭游人的嬉笑声盖过,耳畔充斥着游人祈愿说话的声响,这些往日里的吵闹,放在宋凛生耳中定然是扰他清净的,只是今日节日喜庆,吵闹些也无妨。
后春山寂静如深潭,梧桐祖殿喧闹似白昼,就好似春叶入水,在湖面翻起阵阵涟漪,后春山也做不到了无波澜。
官安巷,宋宅。
待文玉与宋凛生下山,已近亥时,山中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幸而银月生辉,流光倾泻,叫那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有如积水空明,为她们照亮一段回程的路。又有机灵的洗砚,早早牵了车马在山下等候,这才一路顺当地回了宋宅。
文玉一头扎进观梧苑的院门,又退了几步出来,转头向送她回来的宋凛生问道:“今夜这么晚了,你总不至于还要去叨扰府衙的大人们?”
今夜府衙的大人们,除开个别当值留守的,应是都归家团聚去了。现在过去,实在算不得叨扰……
宋凛生犹豫着,他先前说要去府衙长住的决心,不知怎么就动摇了。
“你就在府中住罢!这样晚了!别再出门?”
文玉见他一时未说出什么反驳的话,便趁热打铁地规劝道。
一旁的洗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止不住地哈气。他今日在外头逛了一天,晚些时候又去接公子和娘子,现下实在跑不动了,便也连声附和:“是呀!公子!”
“就在府中安置罢!”
宋凛生最后的一丝纠结也叫洗砚的话语荡平,他心中理智的高塔轰然倒塌,扬起无边的灰尘,此刻若有一束阳光投下,定能看见其间尘雾弥漫,缭绕不息。
“嗯……”宋凛生轻轻应了一声,哄着文玉。
“快些进去休息罢!我不走。”——
作者有话说:宋凛生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缓慢的俯下身字,在文玉的耳畔轻声说道:给我留评。
宁静见春,祉猷并茂引自古诗文。
第40章
他二人正说话间,有人从院中迎了出来,文玉回身一瞧,来人正是阿竹,她手里挎着个深褐色的食盒,其上雕花繁复,精美得不似食盒,倒像个妆奁匣子。
“娘子!公子!”阿竹咋呼的声音响起,语言中全是惊喜,“你们回来啦!”
“宋叔说时间晚了,叫我去取些春卷回院里给娘子备下,正好公子留下来一起吃罢!”
阿竹口中说着话,步履却未停,越过文玉和宋凛生,一面走还一面回头说:“我很快就回来!”
文玉的目光跨过宋凛生和洗砚中间的缝隙,瞧着阿竹匆匆而去的身影,想到她说的春卷,便不自觉得抬手抚了抚扁扁的肚皮。
夜里确实未用饭,先前又是题字又是放灯的,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闲下来,还真饿了。
“春卷。”文玉念了一遍,想来肯定是什么上巳吃的特色小食,文玉招呼着宋凛生:
“你先进来罢!一起吃点再回去休息?”
宋凛生脚步停住,并未走动,他淡笑着,柔声同文玉解释道:“文玉娘子同阿竹、阿柏一道用罢!”
“凛生还有些事务,还需得先回院子处置。”宋凛生婉拒道,又补充一句,“春卷也是重三的特色小食,但是冷食,有些寒凉。”
春卷确实是上巳节的特色小食。用薄薄的一张小饼裹起三种一早便拌好的不同馅料,不必上蒸笼屉,冷食直接入口,油滋滋的只一口便叫人双颊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