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尚且蓄着势,她这样晃很危险。李星容顶着她的拉扯缓缓收弓,再单手卸箭投入箭囊。
“我没听说。”李星容撒了谎。
李盈竹笑意不变:“那你现在听说了。”
“我……”毕竟多少有些喧嚣,李星容不想去,可李盈竹亲口说出不过分的要求,她又不愿拒绝。
“姐姐再怎么说,也做了十几年的贵小姐了,我却不同。”李盈竹这话倒说得真心实意,“万一她们嘲笑我是乡间女,那可怎么办呢?”
怎么会嘲笑你呢,嘲笑的是我才对。
李星容这样想着,却并未说出口。她的确有些动摇了。
“众人眼里的侯府嫡女十几年来都是姐姐,如今只见我赴宴,怕是更会嚼舌根瞧不起姐姐呢。”
李盈竹又扯上了侯府的利益,“而且这次是齐相伯伯点名邀请姐姐去,姐姐若拒绝,面子未免太大了……往后父亲与齐相若在朝堂相遇,也不知——”
“好了,我去就是了。”
李星容答应了,却不只是为她。
这样的场面,往后只会更多,躲过这一时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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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胡闹。”李乘凌沉声道,“你是怎么想的?哥哥都替你拒绝了,你还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往日也不见你热衷于赴宴,这个齐府是有什么好?”见李星容不说话,李乘凌自己开始胡思乱想,“莫非你真舍不得那齐朝莲,一心还想嫁给他?”
说到这里,那双浅淡的眼瞳竟显出几分幽深的墨黑。
“……”李星容也沉下了声,“世子说这话是故意作践我吗?”
李乘凌听到她转变称呼,当即放软了语气:“对不起芒芒,是哥哥口不择言了。哥哥并非看低你,只是……那齐朝莲如此不顾及你脸面,你又何须顾及他?”
李星容:“我并非顾及他。”
“那你为何……”李乘凌想到什么,“你担心影响侯府?”
见李星容没有否认,李乘凌松了口气,“你多虑了。推掉区区一个宴会邀约而已,若是侯府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岂不枉费这一身军功?听哥哥的,春日宴,你不用去了。”
“哥哥总能有这么多原因。”李星容一语中的,“不让我从军,不让我赴宴,你为何总是替我做决定?”
李乘凌顿时哑然。
“……好。”半晌,李乘凌终于道,“那便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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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下来,库房中的礼品珠宝绫罗绸缎一应清点完毕,待要转至李盈竹院中时,李盈竹却拒绝了十之八九。
她说她不要别人用过的,李星容解释自己不曾动过。
她仍然不收,反而要李星容陪自己上街买新的。
从迷茫中回过神时,李星容已经身处许久不曾光顾的集市中。
她不是说恨自己吗?怎么如今做什么都要自己陪着。
讨厌的人不该多待一刻都嫌烦么。
李盈竹左挑右拣,选了一家装潢不俗的成衣铺,拉着如木桩般杵在原地的李星容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