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徐晚过来,此时徐晚也不在乎什么近不近的距离了,两人就这么挨着脑袋看,把相关的所有文书都看完了。
徐晚眯了眯眼,看着章行简,“这证据这么充足,当年廷尉府的侍卫和下属都指正他,光是白银就搜了十万两出来,从上报到结案,过程如此之顺利,前后所花时间不到十日。”还正好是在徐筠遭遇水患的那几天,“这钟廷尉在结案后,被人发现在牢里自杀了,还写了认罪血书。”
认罪书也在此箱内,用盒子装了起来,章行简拿了出来,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徐晚一个字一个字从头看到尾,通篇倒是言明了自己所犯之罪,言辞都透露着追悔莫及,最后只有以死了结。
她总觉得不对劲,“这个认罪书,到底是不是钟霁的字迹啊,你们侯府有没有办法找到之前钟霁写的奏折,对比一下?”
章行简皱了皱眉,看着这些证据,脑中快速转动,“这十万两是从钟府被搜出来的,要是你贪污,会不会蠢到把银子放自己家?”
当然不会,所以她才觉得蹊跷,“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如果是被栽赃陷害,那这钱从哪来?昭明管钱的地方,有司农寺和少府,少府是皇上的私库,不太可能,应该是司农寺。”她眼神转了转,有了思路,“这十万两被查出,肯定会以明面的方式入到司农寺的账本上,那之前从里挪出的十万两只能从其他地方做假账填补,十四年前,司农寺的账册肯定有问题,这不是私人矿洞,不能单独建立账房,账本应该还在司农寺。”
章行简惊叹于她的推断能力,也提出自己的想法,“可司农寺掌管整个昭明财政,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徐晚继续说:“十万的空子,每笔填补的银钱应该不小,找明显错漏的地方,而且只找与矿洞有关的,上次陈御史不是也说吗?在司农寺看到了矿藏的错漏账本,再加上这案子的上报到结案时间,只找这前后的时段内的账本就行,所以,我们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章行简点点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心痒痒的想调笑,“你脑子真好使,上哪学的这些?”
徐晚脸一黑:在南荣太学学的,你要去吗?
她懒得理他,这些证物中,只有那认罪书是钟霁自己的东西,可怕打草惊蛇又不能带走。
徐晚看着他:“你脑力如何,能不能把这认罪书上的每个字都背下来,特别是字迹?”
“你怀疑这东西有问题?我们带走不就行了?”章行简有些莫名,费那力气干什么。
徐晚无言,只能跟他解释,“万一不小心惊动了这背后之人怎么办,你还嫌刺杀不够多吗?”
章行简叹了口气,“幸好本都尉一目十行,记忆超群,不然还真难办到。”
这人每天不夸自己一句,浑身长刺。
为了减少失误,徐晚自己也在记,所幸她的脑子也不错,虽没章行简记得那么快,但也比一般人强不少。
两人都记完后,把东西归于原处。
徐晚却不小心看到了一个卷宗,是徐筠的案子,可能都是十四年前的,所以都堆在一个箱子。
她拿出一卷,打开,越看越皱眉,这是孟广写的的案件详述,这里面行文不通,错漏百出,连地名都写错了,这孟广能力如此之差,是如何当上廷尉的,难道是上头有人帮他?
徐晚现在已经认定,钟廷尉的案子,八成是被陷害,有太多不合理之处,且等他们把账本找到,字迹对比清楚,再看吧。
所有东西恢复原样之后,两人出了廷尉府。
徐晚一回去便将那认罪书临摹下来,以免自己忘记。
章行简也写了一份,然后等天明,去找章佑,告诉他昨夜的事情,让他帮忙找钟霁的手书,还有让他的线人找到十四年前的官矿账册。
“你说的这些,不好办啊,这些是你发现的新线索吗?”章佑在书房,面露难色。
章行简坐在对面,眼下微微泛黑,是缺觉导致的,他语气带着点疲惫,“新线索,与徐筠的案子有关,也很有可能与昭明私铸兵器有关。我知道尚书台如今很受皇上重用,二叔,拜托了。”
章佑点了点头,“这钟霁的手书好说,我这里倒是有,不过很多,你需花点时间一一翻看,账册的事情还得需要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