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张太医再次奉命前来请平安脉。老太医凝神诊了许久,花白的眉头越蹙越紧。
“殿下,”张太医收回手,语气凝重,“您脉象虽较之前稍稳,但思虑过甚,肝气郁结之象仍显。且胎位似乎略有偏移,并非最佳顺产之兆。”
顾清淮心中一沉:“可能矫正?”
“老夫可尝试以手法外推,或能助其归位。只是……”张太医面露难色,“此法需触及殿下腹部,或有不适,且需绝对放松,成效方佳。”
顾清淮脸色微白。让外人触碰他那怪异隆起的腹部,已是极难接受,还要绝对放松?
然而漠北之行在即,胎位不正是大忌。他别无选择。
“……有劳太医。”他咬牙应下,声音干涩。
张太医净了手,温热掌心覆上他紧绷的腹壁。顾清淮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便要抗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殿下,请放松。”张太医温和道。
可他如何能放松。每一寸被触碰的肌肤都仿佛在灼烧,屈辱与不适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正在此时,殿门被轻轻推开,陆参商端着一盘刚沏好的热茶进来。见到内里情形,她脚步顿了顿,随即垂眸,沉默地将茶盘置于一旁小几上,并未立刻退下,而是转而拿起一把团扇,立于顾清淮榻侧不远处,轻轻扇起微风。
她神色如常,目光并未落在太医动作之处,只专注于手中扇子,仿佛只是寻常伺候。
然而,那极有规律的,轻柔的扇风,带来的细微凉意,以及她那份沉静安然的存在本身,竟奇异地缓和了顾清淮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将注意力从那双按压腹部的手上移开,转而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落在那一缕随着扇动而微微飘动的鬓发上。
渐渐地,他紧绷的身体竟真的松弛下来些许。
张太医察觉变化,手下动作愈发顺畅。片刻后,他松了口气,收手道:“幸不辱命,胎位已大致归正。殿下切记日后心绪需平稳,不可再有大悲大喜,剧烈活动亦当避免。”
顾清淮额际已是一层细汗,虚脱般地点点头。
张太医留下新的安胎方子,躬身退下。
殿内只余二人。顾清淮靠在引枕上,闭目缓神。方才那一番折腾,让他疲惫不堪。
一方干净的温热帕子无声地递到他手边。
他睁开眼,看向依旧静立一旁的陆参商。她目光平静,仿佛方才所做一切,皆理所当然。
他接过帕子,拭去额角冷汗,喉结微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能出口。
有些感激,有些纠葛,在此刻,似乎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漠北之行虽然已经敲定,但毕竟不能说走就走,行程前的准备还需一些时日。
顾清淮的孕肚已如覆盆,行动愈发迟重,宽大的常服也难掩其形。白日里他强撑精神处理政务,接见臣属,将一副储君威仪维持得滴水不漏。唯有回到内殿,屏退旁人,才允许那疲惫与不适爬上眉梢。腰背酸胀得如同折断,双腿浮肿,连靴袜都需费力方能脱下。更磨人的仍是那难以启齿的胸乳胀痛。虽有了那清凉药膏稍作缓解,但白日里一身太子冠服的束缚仍是酷刑。锦绣纹样摩擦着敏感脆弱的顶部,时常激得他浑身一颤,只得凭借强大意志力强行压下喉间几欲逸出的呻吟,额角却已渗出细密冷汗。偶尔,那处甚至会在长时间的议事之后,渗出些许湿意,染透内衫,带来冰凉的粘腻感和更深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