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顾清淮独自坐在阴影里,俊美的面容扭曲不定。他心中既有报复的快意,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与烦躁。
他并不愿深想自己为何如此暴怒,只将一切归咎于陆参商的不识抬举与那陆文轩的僭越。
却不知,这一念之差,种下的将是何等苦果。
……
三日后,噩耗传来。
陆文轩外出收账,归途遭遇“山匪”,车毁人亡,尸骨无存。陆员外闻讯,当场吐血昏厥。陆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一病不起。
陆家顷刻间塌了半边天。
陆参商一身缟素,跪在灵堂之前,面前棺椁中,只寥寥几件陆文轩平日旧衣。她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却无泪,只死死盯着那冰冷的牌位,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不信!京畿重地,何来如此凶悍山匪?偏偏就冲着文轩哥哥去了?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清淮那双阴鸷冰冷的凤眸,以及他那日的话语:“若再敢出现在孤面前……休怪孤不念当日‘恩情’”。
是他!一定是他!
一股彻骨的寒意与恨意,如同毒蛇,骤然噬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东宫的方向,目光冷得骇人。
顾清淮,好一个睚眦必报的太子,好一个冷血狠毒的储君。
只因那一点可笑的猜忌与折辱不成的不满,他便下此毒手,毁她家庭,夺她至亲……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她陆参商在此立誓,今日之痛,他日必千百倍奉还!
而东宫之中,顾清淮正听着侍卫回报“事已办妥”,心中那点烦躁不安却愈演愈烈。他强自压下,冷声道:“办得好,下去领赏。”
他走到窗边,望着陆家方向,想象着陆参商此刻的悲痛欲绝,本以为会有的快意却并未出现,反而胸口闷痛更甚。
他烦躁地皱眉,自语道:“这便是违逆孤的下场,怨不得孤……”
只是那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