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洛回到家后,不想让妈妈跟着操心,便没提和李奕川发生的事,只谎称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等走进卧室,四周安静下来,她心里的委屈和气愤一下子涌了上来,越想越难受。她在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明明说好了要让李严寻当被保护的公主,自己会好好守护他,可如今,却让他为了自己受这样的委屈,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
李严寻怎会轻易放过李奕川?转身便唤上林翔,领着一众手下直奔少管所,誓要找李奕川讨个说法。刚抵达少管所,李逸川便按捺不住,眼底满是戾气,抡起拳头就朝李严寻砸去。可惜啊,李严寻这边人多势众,还未等李奕川出手,林翔眼疾手快,一下就把李奕川狠狠按在了餐盘上。一瞬间,餐盘里的菜和油飞溅起来,尽数溅到了李逸川脸上。原本苍白的脸,瞬间被油污糊得一片狼藉。但即便如此,少年眼中的怨恨也未曾消减半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李严寻。李严寻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用手拍了拍李奕川的脸,冷冷地命令道:“道歉!”然而,李逸川也不是软柿子,岂会轻易服软道歉。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管理人员闻讯赶来,林翔才松开了手。
林翔刚一松手,李奕川就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喊:“上!”眨眼间,双方的人便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一片混乱。管理人员见状,赶忙大声呵斥,可嘈杂声中,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喊了好半天,众人这才稍稍停了下来。因为这次是李奕川先动的手,管理人员只是口头教育了李严寻和林翔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李严寻无意间听说爸爸要给他办转学,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冲爸爸发火,直接就去找李建东,质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转学?”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解。
李建东没想到儿子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脸色一沉:“你翅膀硬了,敢这么和老子说话!”李严寻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缓和语气:“爸,你为啥要给我转学啊?”李建东不耐烦地嚷道:“我想给你转就转,还要跟你报备理由?”
李严寻还想再问清楚,李建东已经不想再纠缠,见他还不依不饶,顿时火冒三丈,“啪”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李严寻又一次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满心哀求,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爸爸,我求求你了,真的别给我转学,我不想离开这儿。”
李建东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求过我?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同学?你还要不要脸面了?有点骨气行不行!”
李严寻铁了心,死死揪住这件事不放,非要让李建东给他个合理的解释。李建东原本就不耐烦了,这下彻底被激怒,双眼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冲向一旁,抄起那把椅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李严寻砸了过去。
李严寻就像一座雕塑般站在原地,眼神坚定地望着父亲,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在他心里,或许此刻反抗也没有意义,又或许他是在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转学这件事的抗拒。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强忍着疼痛,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紧咬着牙关,愣是没发出一句求饶的话。
李严寻太倔了,强硬的留在了A市,李建东也没有再多管便和唐澜一起去了a市。
寒假里,李严寻总是莫名收到许多信。有一封信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旁边站着的是他妈妈。他看着信上写着:“严寻哥,我妈妈又要生孩子啦,是个小弟弟,和你同母异父。虽说这事儿可能跟你关系不大,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李严寻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那笑容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
李严寻打小就对妈妈怀着深深的爱,这么多年来,那份情感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在他心里,始终觉得是爸爸辜负了妈妈,因此对妈妈还满是愧疚。他无数次在心里想着,要多给妈妈一些温暖和安慰,弥补妈妈在爸爸那里缺失的爱。
可如今,这些信就像一道道惊雷,将他原本的认知炸得粉碎。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他视作心底柔软的妈妈,那个他一直想要守护的妈妈,竟然早就出轨了,甚至还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这残酷的真相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李严寻下意识想要打电话给陈依洛,颤抖着手指按下了陈依诺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嘟嘟作响,可回应他的始终是一片寂静。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没有任何应答。李严寻满心困惑,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明白。
高一下学期,开始分文理科。陈依洛各科成绩均匀,选文选理皆可。当她听闻李严寻打算选理科后,便也毅然决定选理,心底暗自祈愿能与他同班。苏清沅因钟情文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文科方向。江逸晨同样选择理科,可惜未与李严寻分到一起。而张梓扬,也没能如愿和陈依洛在一个班。
班级重新划分了,寝室也跟着调整了。在新寝室里,陈依洛发现有个叫李娟的同学,和曾经的自己特别像。总是低着头,一个人默默地走路,很少说话,就像个小透明一样。于是,陈依洛开始留意她。她发现,每节课下课,李娟都会去接水。可接水的地方离教室很远,得经过三班、二班、一班,陈依洛不理解。
陈依洛依旧选了之前的位置,巧的是,又和李严寻成了同桌。趁李严寻不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把寒假写好的情书,放进了他的柜子。李严寻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满心欢喜。他轻轻凑近陈依洛的左耳,低声说:“我喜欢你,陈依洛。”叫她名字的时侯是一字一顿的。
陈依洛忽而觉耳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轻拂,她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向李严寻。然而,李严寻却只是静静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陈依洛没听到只言片语,便又偏过头去。李严寻永远都不会知道,陈依洛的左耳,其实听不到声音。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李建东连一分钱都没给李严寻打。李严寻原以为他走了,自己就能从那些糟糕的状况里解脱出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建东居然这么自私。实在没办法了,李严寻只好硬着头皮给爷爷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李严寻轻声喊了句:“爷爷。”对面传来爷爷温和的声音:“是严寻啊,怎么突然想起给爷爷打电话啦?”李严寻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说:“爷爷,您能不能给我打点生活费?”爷爷听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就把钱打给了他,还关切地说:“严寻啊,平时放假就来爷爷家,也陪陪我老人家。”李严寻无声地笑了笑,说了句爷爷再见,便挂了电话。
张梓扬总在大课间找陈依洛问数学题。两人凑在一块儿热烈讨论,有时皱眉,有时因有了思路眼睛放光。这场景被同学瞧见,背后都悄悄说他俩是金童玉女,特别般配。
在班里,关于陈依洛和张梓扬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李娟每次听到这些话,心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烦躁又不安。
她总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只要她不相信,这些谣言就都是假的,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她试图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话,可每一次听到,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颤,眼神也会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陈依洛早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对一个人吃饭充满恐惧。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她像往常一样,端着餐盘,轻轻走到食堂的角落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始吃饭。
就在这时,李娟迈着有些犹豫的步伐走了过来,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陈依洛微微抬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轻轻点头说:“可以呀。”
李娟的头发较短,齐肩的长度显得十分利落,前面留着厚厚的齐刘海。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里,藏着几分羞涩与拘谨,整个人看起来很文静。
李娟轻轻把餐盘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坐下,先是有些拘谨地吃了几口饭,眼神却忍不住时不时地往陈依洛身上瞟。她看着陈依洛,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飞:“陈依洛成绩那么好,模样也漂亮,整个人自信又明媚。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张梓扬会不会就喜欢我了呢?
恐怕,李娟怎么也想不到,陈依洛曾经也和她有着相似的经历。那时的陈依洛,同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展露自己。
李娟满心满眼都是对陈依洛的羡慕,她觉得陈依洛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她看着陈依洛,眼神里除了羡慕,还隐隐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哪里能知道,曾经的陈依洛在面对众人的目光时,也会紧张得手心出汗,在集体活动中也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那些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别人的日子,陈依洛也经历过。
吃完饭,陈依洛和李娟肩并着肩,慢悠悠地走着。
这时,刚买完东西的张梓扬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陈依洛。他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手臂高高扬起,用力地朝陈依洛挥了挥,声音爽朗地喊道:“你好呀,陈依洛!”
陈依洛也很快注意到了张梓扬,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笑意,同样热情地回应着:“你好呀!”那声音清脆悦耳,在食堂外的空气中散开。
一旁的李娟被这一幕深深吸引,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神紧紧盯着张梓扬,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化作了无声的叹息。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我也好想鼓起勇气和他打个招呼呀。为什么我和他之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呢?我真的也好想认识他呀,”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失落,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晚自习时,教室里静悄悄的。陈依洛独自安静地低头做作业,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
旁边的李严寻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打游戏,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点戳,完全没心思学习。
多年以后李严寻会很后悔,如果当初自己好好学习了,这样就可以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永远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