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月乍然一惊:“不!”
她急切地阻止,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你不能这样……不能如此对待萧世子!”
“为什么不能?”晏绝步步紧逼,他言辞的锋利,远远比太后那些委婉的规劝更伤人,“阿姊是不是喜欢谢青行?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苏琼月几乎无法再支撑自己,踉跄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惊愕与痛楚。
原来他早就洞悉了一切,她对谢青行的心意,他明明知道,却从不宣之于口,只是看着她徒劳追寻。
晏绝没有给她喘息的余地,继续道:“阿姊从来不面对自己的真心,谢侍中当然不会……”
“够了,不要再逼我了,阿真!”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苏琼月终于无法再承受,心底的最后一根弦仿佛彻底崩断了,她抬起已经哭得发红的眼睛,凄然反问。
“就算是又如何?你就没有不能面对的事情吗?你每次谈起我从前如何对待你的时候……心里真正想说的人又是谁呢?”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难道不就是在念着那个名字么?”
她看到少年的脸色骤然沉下,就像她提起了某种不可触碰的禁忌。
苏琼月心中一惊,猛地噤声。
殿外守候的小黄门,在这热意渐长的夏日时分,却忽然感到一种凛冽的寒意,他战战兢兢地垂着头,眼睁睁看着清河王脸色难看地一个人从宣光殿离开。
晏绝向他投来冷冷的一瞥:“她还在房间里?”
小黄门心中一颤,头垂得更低,心惊胆战地汇报:“回殿下,不是,傅姑娘她今日午后又去了水阁,应当是去见……萧世子了。”
晏绝脚步一顿,衣袖遮掩下的手掌攥得越来越紧。
苒苒并不知道,他总是能找到她,是因为他一直清楚她在哪里。
宫城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一张了如指掌的网络,她的一举一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都会知道。
就像蜘蛛从网丝的震颤里,判断猎物的方向和状态。
但这些还是太少了,只是了解她的一部分而已。
他渴求于了解更多关于她别的东西,她想做的事,她谎言下的真实。
即使她不想说,那也无所谓,他都可以继续当作不知道。
然而他无法抑制这样的渴求。
想要更接近她。
水阁之中,水汽氤氲,带着湖面特有的清凉湿意。
其实这回傅苒是主动找的萧徵,因为她确实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世子对于苏姐姐……”她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到底是如何看待的?”
她觉得萧徵对苏琼月的态度过于含糊了,似乎另有所求,却又不是真的一点情意也没有。
萧徵微微挑起眉,眼神莫测:“长宁,你特地来见我,就是想问我这个吗?”
傅苒不为所动:“我只想问世子一句话,你对苏姐姐,到底有几分的诚心?”
“人心无法如此衡量。”
萧徵终于叹了口气,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但回答依然模糊不清:“但我保证,只要我还在一日,就必然不会去伤害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更不会伤害你。”
“你能再相信阿兄一次吗,长宁?”
俊秀温雅的青年轻轻按住她的肩头,神色里有专注的恳求。
傅苒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依然像笼罩在一层看不透的薄纱之后,但她能看出来,这已经是萧徵能给出的极限承诺了,再追问也不过是徒劳。
“好,我相信你,”她郑重道,“可是,希望世子以后不要辜负这个承诺。”
说完了要说的话,她正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感觉萧徵伸手牵住了她的衣袖,把一件触手温润的玉佩放进她掌心。
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到萧徵低声道:“这是我的信物。”
“如果往后有什么事,到西市的青桐琴坊去找一个人,把这件东西给他,他无论如何都会帮你的。”
傅苒一怔,心想这个说法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触发线索的任务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