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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林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诸葛铁勺那依旧微弱、却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丝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王大锅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汗水泥泞，呼哧带喘地回来了。他身后拖着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浓烈禽类腥臊气、还在不断蠕动的破麻袋！麻袋口用草绳死死扎着，里面传出此起彼伏、惊恐绝望的“咕咕”声和扑腾声！

“林…林老板…弄…弄来了…”王大锅把麻袋往地上一扔，自己也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命去的惨笑，“西…西市快关门前…偷…偷摸跟一个贩瘟鸡的…全…全包圆了…便宜…就是…看着都不太精神…”

林霄缓缓收回了虚悬的手掌，掌心的奇异波动消失。他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才稳住。

诸葛铁勺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胸膛的起伏似乎比之前明显了一点点。

他看了一眼地上不断蠕动的麻袋，腥臊气扑鼻而来。他走到饕餮砧板前，拿起那口布满绿锈的古拙小铜锅。

“处理干净。只要胸肉。”

林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命令却不容置疑。

王大锅挣扎着爬起来，认命地解开麻袋。

顿时，几只羽毛凌乱、蔫头耷脑、甚至有些拉稀的杂毛鸡惊恐地扑腾出来！

棚子里瞬间鸡毛乱飞，腥臊恶臭弥漫！

王大锅咬着牙，忍着恶心和鸡爪的抓挠，扑上去，用他那杀猪宰羊练出的粗糙手法，极其麻利地抓住、拧断脖子、放血、拔毛、开膛…动作粗暴而高效，带着一种末日般的疯狂。

一块块颜色深浅不一、有的甚至带着暗斑的鸡胸肉被剥离出来，带着温热和生腥气，堆在旁边的破瓦盆里。血水和内脏的污秽流淌一地，引来几只大胆的老鼠在阴影里探头探脑。整个“御膳外坊”后棚，如同一个血腥肮脏的屠宰场。

林霄没有看这令人作呕的景象。他左手拢回袖中，重新握紧冰冷的饕餮令，感受着那微弱的搏动和持续不断的能量汲取感。右手则拿着那口小铜锅，指腹缓缓摩挲着锅身冰凉的绿锈，以及…内壁深处那些凸凹不平的蝌蚪刻痕。

他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探针，极力捕捉着铜锅内残留的、关于昨日那块炸鸡的微弱“记忆”——

油脂沸腾的温度、肌肉纤维在高温下收缩撕裂的纹理、焦脆外壳形成的瞬间…以及，最核心的，那丝被雪狮子疯狂渴求、引动李翡翠体内悸动的、源自“瘟鸡”脏腑被铜锅吸收后转化出的、极其微弱的“酉”字能量！

高公公要的“形貌端正”…李翡翠病态渴求的“刺激”…铜锅能量枯竭的警告…诸葛铁勺吊着的那口气…

所有的线索和绝境，在他脑中疯狂旋转、挤压、碰撞！最终，凝聚成一个极其刁钻、近乎不可能的方案——玲珑鸡球！

取其精华（胸肉），去其糟粕（异味杂质），极致浓缩（球状），以最繁复精巧的“形”（刻纹）掩盖其出身的“不堪”，同时将铜锅强行汲取、转化自那些劣质活鸡脏腑的、仅存的那一丝狂暴的“酉”字能量，最大程度地锁进这小小的球体核心！

这不仅是烹饪，更是绝境下的献祭与搏命！以数量（活鸡）强行堆砌质量，以繁复（刻纹）掩饰本质，以铜锅为熔炉，以自身和饕餮令为柴薪！

“王大锅，找水。洗肉。反复洗。洗到发白。”

林霄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断了王大锅麻木的屠宰。王大锅看着瓦盆里那堆颜色可疑的鸡胸肉，认命地拖着伤腿，再次走向那个积着黑绿污水的坑。

林霄则走到那堆腥臭扑鼻的内脏旁。鸡心、鸡肝、鸡胗…颜色深暗，还带着未散尽的体温。他蹲下身，左手在袖中微动。

嗡！

袖中的饕餮令猛地一颤！“酉”字印记灼热滚烫！紧贴的铜锅内壁，幽蓝光芒骤然亮起！一股强烈的、带着贪婪吞噬意念的吸扯力，从铜锅方向传来，目标直指地上那堆温热的脏腑！

林霄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抓起一颗尚在微微抽搐的、颜色深紫的鸡心！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鸡心的刹那——

嗤！

一股微不可察的、带着血腥气的暗红色流光，如同被强行抽出的灵魂丝线，顺着他的指尖，瞬间没入袖中！那鸡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黯淡下去，变成一坨毫无生气的暗褐色肉块！

林霄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这强行汲取转化，对他自身的消耗更大！但他眼神中的冰寒却更加凝实。他如法炮制，将瓦盆旁堆积的脏腑，一颗颗、一块块地抓取、触碰，让铜锅和令牌贪婪地吞噬着其中蕴含的、微不足道却聊胜于无的“生命能量”和那丝狂暴的“酉”字属性。

每汲取一块，他袖中的铜锅搏动就稍微有力一丝，他自身的虚弱感也加重一分。这是饮鸩止渴，却别无选择。

当最后一颗鸡肝在指尖化为干瘪的废料，王大锅也终于将那一大堆鸡胸肉反复搓洗到了近乎惨白、几乎失去所有血色的状态，湿漉漉地堆在饕餮砧板上。

“林老板…洗…洗好了…”王大锅的声音带着脱力的颤抖，后腰的伤疼得他直不起身。

林霄看着砧板上那堆惨白、湿冷、毫无生气的鸡胸肉。数量不少，但品质…惨不忍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左手在袖中死死扣住饕餮令，右手拿起那口此刻感觉格外沉重的铜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