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没毒!而且…那东西对雪狮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射向食盒内壁那处被油污覆盖的角落。古拙的铜质,蝌蚪状的刻痕…那个模糊的“酉”字符文的轮廓,在她脑中疯狂旋转,与她体内那丝微弱悸动的血脉产生着诡异的共鸣。
“来人!”李翡翠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殿门无声滑开,高公公垂手侍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窥探。
“雪狮子…赏它最好的肉糜,加双份。”李翡翠的目光扫过还在疯狂舔舐地面的雪狮子,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倦怠,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从未发生。“那个食盒…”她顿了顿,染着蔻丹的指尖似无意地点了点,“留着。里面的…污秽,清理干净。盒子,送到本宫妆台。”
高公公心头猛地一跳!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个粗鄙不堪的食盒,又看看雪狮子明显异常亢奋的状态,再联想到公主方才突然的“乏了”…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他躬身,声音毫无波澜:“是,殿下。老奴这就去办。”他挥手示意小宫女处理残渣,自己则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捧起了那个沾满油污的粗木食盒。低垂的眼皮下,精光闪烁。这盒子…有古怪!殿下要它做什么?
死胡同尽头,“御膳外坊”的破败气息比昨日更添一层绝望的灰败。
谢金勺被锁链拖走时留下的那摊暗红血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烙在斑驳的墙角。王大锅蹲在血痕边,用一块破布徒劳地擦着,粗糙的手抖得厉害,肿成缝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恐惧。后腰的旧伤疤一跳一跳地疼,提醒他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塌了顶的破棚子下,诸葛铁勺躺在草垫上,气息比游丝还要微弱,枯槁的脸颊凹陷下去,如同蒙了一层死灰。只有偶尔胸腔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这具身体尚未彻底归于尘土。
林霄站在那块暗金色的饕餮砧板前。砧板光滑如镜,流转着奇异木纹的暗光,与周遭的腐朽破败格格不入。他左手拢在袖中,饕餮令冰冷的棱角和“酉”字印记的灼痛感交替传来,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不断地汲取着他本就因能量不足而摇摇欲坠的精力。袖袋里的铜锅紧贴着皮肉,内壁深处那缓慢的搏动,每一次都牵扯着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虚弱感。
王大锅擦不干净那血痕,终于放弃,佝偻着蹭到林霄身边,声音嘶哑绝望:“林…林老板…谢…谢金勺他…高公公说下毒…死定了…咱…咱明天…拿啥给那活阎王啊?那瘟鸡…都…都用了…”他想到了昨天那块被摔在台阶上的炸鸡,想到了那只疯狂扑腾的瘟鸡,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林霄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痕,又掠过草垫上气息奄奄的诸葛铁勺,最后落在王大锅那张因恐惧和伤痛而扭曲的肿脸上。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如寒潭,但潭水深处的冰层下,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燃烧。高公公的“形貌端正”,李翡翠那舔舐食盒的病态,雪狮子疯狂啃噬的反应…零碎的片段在他脑中急速碰撞。
“形貌…端正…”林霄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咀嚼这四个字背后的血腥味。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虚按在冰冷的饕餮砧板上。指尖因虚弱和用力而微微泛白。
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如同幽灵般浮现:【警告:可用基础能量严重不足。请尽快补充高能量食材…】
高能量食材…那瘟鸡的脏腑被铜锅吸收时产生的微弱吸扯感…还有雪狮子疯狂啃噬的反应…“酉”字符文…李翡翠体内那丝被引动的悸动…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在绝境的压迫下,带着血腥味和铜锈气,缓缓成型。
“王大锅。”林霄的声音打断了王大锅的絮叨。
“啊?在!林老板您吩咐!”王大锅一个激灵。
“去弄鸡。”林霄的指令简洁到冷酷,“活的。越多越好。不必管品相。”
王大锅懵了:“活…活的?越多越好?可…可钱…还有高公公那边的人盯着…”
“弄。”林霄只吐出一个字,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王大锅后腰的伤疤都凉了半截。他没问怎么弄,只知道不弄,明天大家都要变“踩球玩儿的物件儿”。
王大锅一咬牙,豁出去了:“成!我…我这就去!”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冲出了死胡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奔向未知的、可能更危险的黑市。
林霄的目光转向角落草垫上的诸葛铁勺。老人枯槁的身体蜷缩着,如同一截即将燃尽的朽木。他走过去,蹲下。左手从袖中探出,不再是紧握令牌,而是摊开手掌,掌心向下,虚悬在诸葛铁勺枯瘦的胸膛上方。
袖中的饕餮令猛地一震!背面的“酉”字印记骤然变得灼烫无比!紧贴着的铜锅内壁,那些沉寂的蝌蚪刻痕仿佛感应到什么,幽蓝的光芒在锅底急促地明灭闪烁!
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奇异波动,从林霄的掌心缓缓透出,如同无形的暖流,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注入诸葛铁勺的胸口。
这不是治愈,更像是…强行吊命!用铜锅和令牌本身那微薄且带着吞噬属性的奇异能量,如同给将熄的油灯再强行注入一滴灯油,以燃烧灯芯本身为代价,换取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林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每一次微弱的能量输出,都像是从他骨头缝里硬生生抽走一丝生机。他在赌,赌这老饕餮脑子里那点压箱底的东西,值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