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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你…你竟敢拿这等污秽不堪、形貌不端的东西来糊弄三公主殿下？！

污了殿下的眼！更污了殿下的口！”

高公公指着地上那块摔得有些变形的炸鸡，手指气得直哆嗦，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霄脸上，“你自己看看！这炸鸡是何等腌臜模样！色泽不均！焦痕遍布！边缘毛糙！坑洼不平！简直如同市井乞丐啃食的腐肉！更别说这粗鄙不堪的食盒！这…这简直是对天家威严的亵渎！是对三公主殿下凤体的侮辱！”

他每骂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尖利刺耳，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周围的太监们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

“形貌不端？呵！”

高公公猛地一甩拂尘，脸上震怒的表情瞬间转为阴冷刻骨的嘲弄，细长的眼睛死死钉在林霄毫无波澜的脸上，

“林供奉，看来你是真把杂家昨儿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以为这‘供奉使’是那么好当的？

以为随便弄块肉炸一炸就能糊弄过去？

殿下金枝玉叶，入口的东西，那得是精雕细琢、色香味形皆备！

你这东西…连街边最下贱的食肆都不如！

也敢端到殿下面前？”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地上那块炸鸡，如同驱赶秽物：“拿走！立刻把这等污秽之物给杂家拿走！滚回你的‘外坊’去！好好想想，怎么做出‘配得上’殿下身份的东西！若再敢以此等不堪之物亵渎天颜…”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杂家只好请你去菜市口，给那口铜锅当柴烧了！”

“退货”二字，如同两道冰锥，狠狠扎进随后被侍卫押着、刚刚赶到侧门台阶下的谢金勺和王大锅心口！

谢金勺看着地上那块被摔得变形、沾满灰尘的金黄炸鸡，又看看高公公那张刻薄恶毒的脸，再看看台阶上林霄那孤绝挺直的背影，一股巨大的、冰凉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完了…全完了…侯爷没了…铺子没了…现在连命都要没了…高公公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耳朵里——“精雕细琢…色香味形皆备…”

一个极其荒谬、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溺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攫住了谢金勺！

他腰后的伤疤火辣辣地疼，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尖叫：要好看！要配得上公主！要金光闪闪！要……金子！

趁所有人都被高公公的咆哮和林霄的沉默吸引，趁王大锅也因震惊和恐惧而僵住，谢金勺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他仅存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根在赌场赢了钱后得意忘形时打的小巧金丝扭花耳挖勺！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耳挖勺一端那点微不足道的金丝死命地往自己油污破烂的袍子内襟上蹭！仿佛这样就能蹭下点“金粉”来！

他像着了魔，佝偻着背，借着王大锅身体的遮挡，趁着台阶上高公公还在对林霄咆哮、侍卫目光被吸引的空隙，猛地一步蹿到那块被摔在台阶上的炸鸡旁边！

“殿下！殿下请看！这才是配得上您的……”他口中发出含混不清、带着哭腔和某种诡异亢奋的嘶喊，沾着油泥的手指捏着那根蹭过内襟的耳挖勺，不管不顾地朝着炸鸡上那点金黄的油光处戳去！他想把上面沾的、他幻想中的“金粉”抹上去！仿佛只要沾上一点金色，这块炸鸡就能起死回生！

“大胆狂徒！你想做什么？！”

一声炸雷般的厉吼！

台阶上，高公公身边一个鹰目钩鼻、气息凌厉如刀的大太监反应快得惊人！谢金勺的手刚伸到炸鸡上方，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扑下台阶！

“砰！”

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踹在谢金勺的腰眼上！

“呃啊——！”谢金勺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侧门旁冰冷的宫墙上！又软软地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手里那根小小的金丝耳挖勺，叮当一声掉在汉白玉地上。

那鹰目太监已如影随形般掠到谢金勺身前，脚尖一挑，将那根耳挖勺勾起，捏在指间。他眼神锐利如刀锋，瞬间就看清了勺端那点微不可察的、蹭上去的油泥污垢，以及谢金勺那身破烂油腻的袍子。

“高公公！”鹰目太监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森然杀意，将耳挖勺呈上，“此狂徒趁乱接近供奉之物，手持此等尖细金器，意欲不轨！形迹鬼祟，分明是欲行下毒之举！意图谋害殿下！”

“下毒？！”

高公公细长的眼睛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盯着地上蜷缩抽搐、口鼻溢血的谢金勺，又看看那根小小的耳挖勺，脸上瞬间堆满了被触犯逆鳞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反了！反了天了！”高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拂尘直指谢金勺，尖利的咆哮几乎掀翻殿顶，“林霄！这就是你‘御膳外坊’的人？！竟敢在宫禁之内、在殿下食盒之旁，公然持械、图谋下毒？！你们是想造反不成？！来人！给我拿下！锁了！打入死牢！严刑拷问！揪出同党！”

哗啦！哗啦！

冰冷的精铁锁链如同毒蛇出洞，瞬间缠上了瘫软在地的谢金勺的脖子和手脚！粗暴地拖拽起来！谢金勺像条死狗般被拖走，只在宫墙下留下一道暗红的血痕和几缕被扯断的油腻刺猬头发。

王大锅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公公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缓缓移向台阶上，自始至终未曾回头、未曾动容的林霄。他脸上的狂怒瞬间收敛，化为一种极致的阴冷和掌控一切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