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里,影影绰绰,似乎蹲坐着一个人影!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神骏金雕抓着巨大的鸡笼,如同天外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擂台正前方那最后一张空着的太师椅,精准无比地俯冲而下!
呼——!
狂风卷起擂台上的红毡!
金雕在离地不足三尺的刹那,猛地松开利爪!
那巨大的鸡笼带着里面的人影,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轻飘飘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张空着的太师椅前!
金雕一击爪落,毫不停留,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清鸣,振翅高飞,转瞬间化作天边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只留下擂台前那个巨大的鸡笼,和菜市口死一般、落针可闻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下巴掉了一地。
咕咚。
鸡笼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身影,慢悠悠地钻了出来。
此人身材矮小精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脚踩一双露着脚趾的破草鞋。头发花白稀疏,用一根磨得油亮的木筷子随意挽了个髻。脸上皱纹堆垒,如同风干的橘皮,唯有一双眼睛,小得几乎只剩两条缝,却精光四射,开阖之间,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手里没拿任何厨具,只拎着一个油光锃亮、仿佛被盘玩了几十年的旧葫芦。腰间,挂着一块非金非木、黝黑无光、刻着一个抽象鸡头图案的令牌。
他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啪轻响,然后慢悠悠地走到那张空着的太师椅前,一屁股坐下,将葫芦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他抬起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懒洋洋地扫过擂台上两边呆若木鸡的“选手”,又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观众,最后落在同样目瞪口呆的县令钱有德身上。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开口、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菜市口:
“鸡呢?老子的鸡呢?赶紧的!麻溜的!别耽误老子尝味儿!
(4)三味一体鸡
诸葛铁勺那句“就用你们棚里那些翅膀带紫斑的瘟鸡”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擂台每个人的神经上。
谢玉麟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裂开蛛网般的惊惧。紫斑病鸡?!那是翡翠宫秘旨严查、沾着就死的“贡品”祸根!这老不死的怪物怎么知道?还点名要用?!他眼珠子急转,死盯县令钱有德。钱县令官袍下的腿肚子正筛糠似地抖,白胖脸上汗珠子滚下来都忘了擦。对面灶棚,“金酥手”崔师傅捻着衣角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御膳房刻进骨髓的规矩在尖叫——瘟鸡入油锅?九族脑袋够砍几轮?!
“鸡你太美”破灶棚前,空气凝固成铅块。王大锅被那话砸得膝盖一软,全靠手肘死死顶住焦黑的灶沿才没瘫下去,后腰烫伤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谢金勺怀里那个空的地契铁盒被勒得咯吱作响,牙齿磕碰的咯咯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棚角笼子里,仅存的几只蔫鸡挤成一团,翅膀上暗紫的斑块在惨淡天光下像一张张无声狞笑的鬼脸。
林霄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他转身,走向鸡笼,手快如鬼影,精准扼住一只翅膀带着大片烂疮般紫斑、半死不活的公鸡脖颈。一扭!骨裂声轻得像折断一根枯枝。拔毛刀翻飞,寒光闪烁间,鸡毛混着血点飞溅。开膛破肚,动作精准、冷酷、带着一种非人的效率。内脏滑落,一股极其淡薄、却像腐烂沼泽深处渗出的、混合着刺鼻辛烈与阴冷腐朽的腥气,猛地爆开!离得最近的王大锅胃袋狠狠痉挛,喉头滚动,强压下呕吐的欲望。鸡皮内侧,紫斑覆盖下的肌肉纹理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败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