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瞬间炸开了锅!
谢玉麟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狂喜!炸鸡擂台?简直是天赐良机!他正愁找不到名正言顺彻底碾死谢金勺的机会!他谢家商行旗下,重金聘请的御膳房退下来的炸物大师傅就在府中!论炸鸡?他谢玉麟能甩那破铺子十条街!这县令,真是瞌睡送枕头!
“大人英明!小人遵判!”谢玉麟立刻躬身,声音洪亮,带着志在必得的狞笑。
谢金勺则如遭雷击!炸鸡擂台?跟长房比炸鸡?他现在连锅都没了!地契也烧了!伙计伤的伤,吓的吓!拿什么比?拿王大锅那张猪头脸去比吗?这判决,跟直接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
“大人!这不公!我…”谢金勺急得又要跪下哭诉。
“谢金勺!你待如何?”钱县令脸色一沉,“此乃本官法外施恩,予尔等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莫非你要抗命不成?还是自认理亏,甘愿认输,即刻滚出铺子?!”
谢金勺被噎得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就在这绝望的关口,林霄那清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冻结了谢玉麟脸上的狞笑和堂上的喧哗:
“大人判决,甚好。”
林霄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直视钱县令,随即缓缓转向志得意满的谢玉麟,深潭般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对方的身影,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
“然,此擂既为‘封神’,赌注岂能仅止于铺面归属?未免太过儿戏。”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
“我代东主再加一条:败者,自断一臂,从此滚出京城,永世不得踏入半步!”
嘶——!
满堂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自断一臂!滚出京城!永世不得踏入!
这已不是简单的铺面之争,这是不死不休的生死赌约!
谢玉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盯着林霄!这疯子!他竟敢…!
钱县令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捋断了几根胡须!这管事…好狠!好绝!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林霄!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大放厥词!替东主做主?谢金勺!你就任由你这疯狗管事乱吠?”谢玉麟反应过来,厉声呵斥,试图将矛头转向谢金勺。
瘫软的谢金勺被林霄这石破天惊的赌注彻底震懵了!自断一臂?滚出京城?他…他连想都不敢想!可当他抬头,对上林霄那双深不见底、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强大意志的眼睛时,一股莫名的、被逼到绝路的疯狂血气,猛地冲上了头顶!
与其窝窝囊囊地被夺走一切,扫地出门,像条丧家之犬般活着…不如…赌上这条烂命!
“林…林老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谢金勺猛地挺直了腰杆(虽然还在抖),顶着那张色彩斑驳、沾满灰烬的脸,对着谢玉麟嘶声吼道,“谢玉麟!你敢不敢接?!”
谢玉麟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众目睽睽之下,县令堂前,他若退缩,颜面何存?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况且…他必胜!御膳房的大师傅!碾压级的实力!这废物是在自寻死路!
“好!好!好!”谢玉麟连说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他死死盯着谢金勺和林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便成全你们!赌了!败者,自断一臂,滚出京城!青天大老爷作证!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啪!”钱县令的惊堂木(换了块新的)重重拍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准!立字为据!三日后,南城菜市口,‘一鸡封神’擂台!胜者得铺,败者自断一臂,逐出京城!退堂!”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野火,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安宁侯与嫡兄赌命斗鸡!败者自断一臂,滚出京城!
“一鸡封神”终极擂台赛!
县令亲判,三日之后,南城菜市口!
这比任何戏文话本都要刺激!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所有人都在谈论这场注定血腥又荒诞的赌斗。有人嗤笑谢金勺不自量力,自寻死路;有人唾骂谢玉麟赶尽杀绝,毫无人性;更多的人则是兴奋地期待着三日后的好戏。
南城菜市口,一夜之间被清理出来。一座高达丈余、铺着红毡的巨大擂台拔地而起!擂台两侧,各搭起一个宽大的灶棚。擂台正前方,一字排开三张铺着明黄绸缎的太师椅,显然是评委席位。擂台周围,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喧嚣震天!
谢玉麟那边的灶棚,气派非凡。崭新的锅灶锃亮,各种珍稀香料用玉盘盛放,码放得整整齐齐。一位穿着簇新绸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倨傲的老者,正背着手,在几个打下手的学徒簇拥下,慢悠悠地检查着食材。正是谢玉麟重金请来的御膳房退下来的炸物大师傅——人称“金酥手”的崔师傅。谢玉麟本人则坐在灶棚旁临时搭建的凉棚里,摇着折扇,品着香茗,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偶尔瞥向对面,眼神如同在看死人。
反观“鸡你太美”这边,只能用惨淡二字形容。灶棚是临时用破木板和油毡布搭的,歪歪斜斜。锅是王大锅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被砸扁了锅沿勉强修整好的破铁锅。香料?除了铺子里仅存的一点基础调料,就只有林霄之前弄出来的那碗凝固的暗红火锅底料膏体,还有那几块裹着焦糖脆壳的烧焦炸鸡残骸,被放在一个破盘子里,散发着奇异的香气。王大锅腰上缠着布条,顶着依旧红肿的“猪头脸”,正一瘸一拐地搬着柴火,脸色愁苦。谢金勺则缩在灶棚角落,抱着那个空的地契铁盒,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祈祷还是诅咒。唯有林霄,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似乎在闭目养神,对周围的喧嚣和对面投来的鄙夷目光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