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谢玉麟,状告安宁侯谢金勺!此人身为谢家庶子,不学无术,败坏门风!更仗着空头侯爵身份,强占我长房祖传铺面‘鸡你太美’多年!期间经营不善,负债累累,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甚至窝藏赃物,图谋不轨!前日小人念及手足之情,前往规劝,令其归还铺面,岂料此獠非但不听,反而纵容刁奴,勾结鸡农,以污秽之物袭击小人,毁坏财物!更因管理不善,引发大火,险些酿成大祸,祸及街坊!此等行径,人神共愤!恳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收回被强占的祖产,驱逐此等败类,以正视听!”
他一番话,颠倒黑白,避重就轻,将逼债强拆说成规劝,将鸡农自卫说成刁奴行凶,将意外火灾说成管理不善!更绝口不提翡翠宫征用、暗卫现身、金饼账本等要命之事,只死死咬住“强占祖产”和“纵火”两点,精准地打在“钱串子”县令最关心的“稳定”和“财源”命门上!
“你…你血口喷人!”谢金勺被两个衙役架着,勉强站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灰败转为酱紫(倒是和他那撮残存的酱爆刺猬头颜色呼应),他指着谢玉麟,手指哆嗦,“明明是你勾结恶霸…要强拆我的铺子…王大锅他们是被逼无奈…火…火是意外…地契…我的地契…”他想拿出地契,却只摸到那个冰冷的空铁盒,顿时语塞,气势瞬间萎靡下去。
“意外?”谢玉麟嗤笑一声,如同看一个小丑,“地契呢?拿出来给大老爷看看啊?莫不是被你那把火烧成了灰?连地契都保管不好,如何证明这铺子是你的?强占祖产,证据确凿!大老爷!”他转向钱县令,深深一揖。
钱县令钱有德半阖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精光闪烁。他捋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官腔:“谢金勺,谢玉麟所告,你可有话说?地契何在?”
“地契…地契被火烧了…”谢金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声音细若蚊呐。
“烧了?”钱县令眉头一挑,声音拔高了几分,“如此重要之物,竟毁于一旦?无凭无据,你让本官如何信你?谢玉麟持有长房契书,证明此铺确系谢家祖产,由长房继承。你身为庶子,强占多年,如今又惹出诸多事端,引发民乱(指鸡农反抗)、火灾,于情于理,此铺都应交还长房处置!”
谢玉麟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大人!”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钱县令的宣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站在谢金勺身后的林霄身上。
林霄微微上前半步,对着堂上拱了拱手,姿态不卑不亢:“大人容禀。铺面归属,涉及律法、人情、契约,更关乎数百鸡农生计。谢大公子口口声声祖产,却无视安宁侯多年经营、纳税之实。前日纠纷,乃谢大公子率恶奴强拆在先,鸡农护产在后,街坊百姓皆可为证。至于火灾,实属意外,亦是因强拆破坏所致。大人若仅凭一纸契书及片面之词便草率定案,恐难服众,更易滋生民怨,有损大人清名。”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没有激烈的辩解,只是陈述事实,点出关键:生计、民怨、县令清名!尤其是最后一句,精准地戳中了“钱串子”最在意的软肋——官声和稳定!
钱县令捋胡须的手顿住了。那双精明的细眼在林霄身上扫了几个来回。这个管事…不简单。他当然知道谢玉麟背后有靠山,也知道翡翠宫似乎对这铺子“有点意思”(虽然具体不详),但若真激起民变,闹大了,他这顶乌纱帽也未必戴得稳!谢玉麟许诺的好处固然诱人,但前提是他得坐稳这个位置!
谢玉麟脸色微变,厉声道:“林霄!你一介贱籍管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强词夺理!大人…”
“好了!”钱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两边争执。他目光扫过堂下:一边是气焰嚣张、背景深厚的谢玉麟;一边是失魂落魄、地契成灰却牵连数百人生计的谢金勺;还有一个深藏不露、言辞犀利的管事林霄;外加外面可能群情激愤的鸡农和百姓…这案子,棘手!
他眼珠飞快地转动,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了:
“嗯…此案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谢家祖产归属,牵扯旧怨新仇,更兼‘鸡你太美’此铺…颇有盛名。”他故意在“盛名”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精光一闪,“本官素闻此铺炸鸡乃京城一绝,引得贵人侧目,连…咳咳…连宫中亦有耳闻。”
他顿了顿,观察着堂下众人变幻的脸色,尤其是谢玉麟瞬间阴沉下去的脸和谢金勺眼中又升起的一丝茫然希望。
“既然尔等争执不下,皆为这‘鸡’字所困…”钱县令捋须的手猛地一停,惊堂木再次重重拍下!
“啪——!!!”
惊堂木碎裂了一角!碎木飞溅!
钱县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
“那便以鸡决胜负!三日之后,南城菜市口,搭设擂台!‘鸡你太美’铺与谢家长房,各展所能,以炸鸡技艺一较高下!胜者,得铺!败者,滚蛋!此乃本官判决,亦是尔等自证清白、争夺归属之唯一途径!此擂,便唤作——”
他拖长了音调,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顿,如同宣告:
“‘一鸡封神’终极赛!”
轰!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