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账本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或者,我应该问,你撕掉的那些账页……上面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用‘算盘’去‘加密’?”
赵黑椒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碎发阴影下,那双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吞噬光线的寒潭。
他没有看林霄,也没有看那本缺页的账本,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投向后院角落那个被遗忘的破瓦罐——里面装着谢金勺视若珍宝的几只“斗蟀”。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数据……需要载体。
活体……才是最好的……加密容器……”
冻鸡不是好鸡
赵黑椒那句“活体加密”如同冰水浇头,让后院本就凝滞的空气彻底冻结。
他墨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目光锁定角落瓦罐里谢金勺的几只斗蟀,嘴角那抹僵硬诡异的弧度尚未褪去。
“你……你把账本……喂虫子了?!”
谢金勺捧着缺页的账本,声音抖得不成调,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铁甲金刚王”们,眼神像在看一群吞金噬银的妖孽。
林霄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在赵黑椒脸上刮过,又扫向那几只懵懂无知、犹自鸣叫的蟋蟀。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荒谬感,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铁:
“赵黑椒,给你一炷香时间,把那些‘加密’的数据,用我能看懂的方式,‘解密’出来。
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目光扫过赵黑椒视若性命的紫檀算盘,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赵黑椒墨色的瞳孔似乎波动了一下,像是精密仪器卡顿了一瞬。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手指重新搭上算盘珠。这一次,敲击声不再如疾风骤雨,而是变得低沉、断续,仿佛在艰难地逆向解析着什么。
算盘珠偶尔会诡异地亮起极其微弱的蓝光,又迅速熄灭。
苏香辣站在林霄身侧,紫瞳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悄悄摸向腰间糖渍梅子的小布袋,指尖捏住一颗,犹豫片刻,终究没拿出来,只是看着赵黑椒那副与算盘角力的孤绝背影。
危机并未因内部的暗流而止步,反而以更凶猛的方式从外部扑来。
翌日清晨,炸鸡铺刚卸下门板,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息便扑面而来。
往日喧嚣的南市街,此刻竟显得有些冷清。几个常来送货的鸡贩,脚步踟蹰地在街对面徘徊,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林霄心头一沉。
果然,辰时刚过,庆丰楼的大掌柜钱胖子腆着肚子,带着醉仙居、百味轩等七八家南市街乃至整个临安城都叫得上名号的大酒楼掌柜,如同约好了一般,浩浩荡荡堵在了炸鸡铺门口。
钱胖子穿着簇新的绸缎褂子,脸上挂着假惺惺的惋惜,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洒金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