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哽咽着,语无伦次,“我只是……只是想保护他……我错了……我不该……求您……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玄昀上神会如何处置她们母子。是强行带走安安?还是将她这个“玷污”了上神血脉的蝼蚁碾碎?无论哪种,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玄昀静静地看着她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既无怜悯,也无厌烦。
就在阮映雪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了,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此界,为何名?”
阮映雪一愣,抽抽搭搭地回答:“云、云梦界……”
“此处?”
“青、青石镇……”
玄昀微微颔首,不再看她,转而将目光投向院外,那烟雨朦胧的远山,那静静流淌的月牙河,那在雨后显得格外青翠的田野。
他看了很久。
久到阮映雪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腿也麻了,怀里的安安似乎因为姿势不舒服,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玄昀终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或者说,是看向她怀里的安安。
“吾,需在此处,暂居一段时日。”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阮映雪:“……啊?”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悲伤过度出现了幻听。
暂、暂居?!
这位抬手就能凝固时空、跺跺脚仙界都要抖三抖的上古神祇,说要在这个被他儿子拆了一半的、家徒四壁的凡间小破院里……暂居?!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玄昀却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目光扫过这破败的堂屋,最后落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竹榻上。
“收拾干净。”
说完,他便不再多看阮映雪一眼,径自走到那张竹榻前,拂袖坐下,闭上了眼睛。姿态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周身那清冷的光晕微微内敛,但他坐在那里,本身就像是一轮落入凡尘的孤月,将这破败潮湿的堂屋,都映照得有些不真实的清辉。
阮映雪抱着安安,僵在原地,看着那位自顾自开始“暂居”的上神,大脑一片空白。
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和她一脑袋的问号与凌乱。
这……这算怎么回事?
审判呢?处置呢?带走呢?
都没有。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暂居”,和一位在她家破竹榻上闭目养神的……活祖宗。
阮映雪低头,看看怀里依旧昏睡、对此巨变一无所知的崽,再抬头,看看那位仿佛已与周遭破败环境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到极点的上神。
她觉得,她这养崽之路,怕是又要开辟新的、更加离谱的副本了。
而第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是——
这位活祖宗,睡榻上了。
那她和她崽,今晚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