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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别（第3页）

谢明鹤哈哈一笑：“那在下必会将它裱在堂前，时时拂尘，日日烧香供着。”

“还有，提防‘伽蓝血’，”他低声道，“此剑在江湖，必会掀起血雨腥风。”

江盈朝一怔，继而道：“多谢提醒。”

谢明鹤便将那帕子攥在手中，起身叹息：“那便保重。长亭一别，了却心愿，我该走了。”

江满熙正在书房饲养信鸽，见江盈朝进门，惊诧道：“不与师父再闲话一二？”

江盈朝望着弟弟发亮的双眼，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决心将谢明鹤一事瞒着他：“几句下来，意见又不合，我呆在那儿透不过气。”

江满熙唉声叹气：“你们俩个，自同窗起便这样争锋相对。这么多年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江盈朝道：“那要看他愿不愿与我好好谈谈——又有密讯了。”

一只信鸽扑棱棱落于窗棂前，江满熙左看右看觉得眼生，奇怪道：“阿姐，你没买新鸽子罢？”

江盈朝冷冷道：“我只是个干事的，买什么鸽子——那帮人的信，我看一眼便头晕。”

信鸽脚上绑着枚信纸，江满熙将它取下拆开，“咦”了一声。

江盈朝刚燃好火折子，闻声皱眉：“又是何事？”

江满熙递到她面前道：“给你的。”

她眉心一跳，生出不祥的预感，匆匆展信，只有寥寥几字。

玄机盟谢明鹤勾结前朝旧部，意欲谋反，断不可留，速杀。

“对了，师父怎么又不见人影了？”江满熙探头看向水榭，咕哝道，“罢了罢了，一个个走的走散的散，留我这苦命盟主左右为难！”

亲弟犹在耳边唠叨谢明鹤越发神出鬼没，行踪叵测，尚且不知他的胡编乱造一语成谶。

江盈朝仿若化为一尊石像不闻不问，只盯着薄如蝉翼的纸条定定看了许久。火折子紧紧握在手心，已烧得发暖发烫，她的指尖仍是一片冰凉。

江满熙见她脸色不好，立即收了嬉皮笑脸，凑过来伸手欲拿纸条：“姐，究竟是什么消息？”

江盈朝轻轻拂开他的手，将信纸点燃，点点火星在她眼底渐起、燎原、式微，最后留下焚烬的死灰。她下意识去找那块绢帕，却摸了个空。

——她将它赠予谢明鹤以作别离了。

窗外不远处的水榭里仍摆着那人的剩子残局，雨已早停，曜日重出，枝头鸟雀又争吵起来，吱吱喳喳一派热闹，梁颉蹲在池边喂鱼，嘀嘀咕咕些诘屈聱牙的“之乎者也”。

江盈朝就在这满园生机中微微叹息，又看江满熙在旁如临大敌神色严肃，最终摇头涩声道：“小事，无妨。”

前朝旧部是谁无从得知，谋反大罪更非她能辩驳，来信目的只有二字——速杀。

江盈朝处理要事素来沉默寡言，江满熙一向不好过问，便也不多言了。

他只暗惑他模糊窥到的来信署名。

那似乎，是一个“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