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刺史和马通判闻言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十七再次低声说道:“姚刺史、马通判,请入内,陛下召见。”
待姚景反应过来,一连欸了好几声,眼神和马骁撞在一起,马晓同样一脸莫名,愣愣地并未反应。
姚景扯了扯马骁,他才犹如惊醒一般,两人紧随其后,步入营帐内,只是他们此时心中是一样的忐忑。
好在陛下终于召见,总好过慢挠撕磨,犹如案板上的鱼肉,迟迟不下刀,只在一旁磨刀要来的好。
司九经听到脚步声,抬头时便看到姚景和马骁正跟着十七身后走进来,在两人怔愣之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褪去一身尘仆,一身墨色玄金宽袖衣袍,更显得司九经通身贵气,俊美中带着凌厉。
姚景年逾四十,国字脸,棱角分明,一身正气,他是司九经一手提拔的,安排在柏川城这个重要的城池任刺史。
至于马骁,自然也是安排的自己人,柏川城如此重要,司九经显然不会让它握在别人手中。
马骁不过三十,家世不错,一身清俊,翩翩儒雅,这一派文人雅相的模样,倒是和他名字不甚相符。
二人怀着一心不安走到近前行礼,司九经面露笑意,起身亲自扶起他们二人,反倒让姚景和马骁愈加莫名不解,心中更忐忑了。
姚景和马骁相互偷偷撇眼,皆是一头雾水。
姚景仔细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可是——对我们。。。。。。治下有何不满?”
“我二人回去定勤加勉励,有错既改,我知陛下安排我们二人担任此重任,定是信任和看重我们,我二人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姚景一番话出口,像是英勇赴义的样子,话落低头垂首,心里想的却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刀得明明白白才好。
马骁立即跟上表态:“定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司九经闻言有些失笑,觑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十七,十七眨巴着眼睛盯着地面,不声也不动。
他知道因为一直未召见姚景和马骁,这俩人便多想了,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好,引起自己的不满,但——都是意外啊。
司九经轻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孤明白你们二人的心,也知道你们定不会辜负孤的信任,你们想多了,孤并未有任何不满,这两日的确只是公务繁忙,并未顾得上。”
姚景和马骁垂首对视,皆是一脸怀疑,当真如此,再一抬首,猛地瞧见司九经案前放置的奏折,心下倒是信了八分。
只因陛下案上都奏折的确很多,都堆成小山丘了,也难怪,看来陛下的确很忙。
姚景和马骁心下俱都歇了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云崖关情况如何?”司九经缓步坐回上首。
姚景闻言立即正色回道:“回禀陛下,西晋的兵马一直陈兵于云崖关,未曾退去。”
“自丹阳城、雁都城失陷后,仅剩这云崖关,西晋的大军时不时袭扰云崖关周边村镇,幸得禾小将军镇守,这才没让云崖关失守。”
马骁接着姚景的话语说道:“柏川城已经筹集了不少军粮,不日也将会送往云崖关。”
“报~”一声嘹亮长音从帐外传进帐内,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驿卒快步跑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启禀陛下,收到云崖关传来的消息,西晋军似有异动,西晋大军不断向云崖关推进。”
司九经沉默半响,驿卒已经退下,姚景和马骁互相交换了眼神,俱都沉重不已。
姚景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西晋看来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攻下云崖关了,粮草之事,臣会加紧筹集进度。”
须臾,司九经才回道:“大军会立即拔营赶往云崖关,粮草之事你盯紧些,必要时可分两路。”
“是。”姚景躬身应下。
马骁见状说道:“陛下,可还要进城?”
司九经微微摇头,摆了摆手,“大军即将拔营,孤就不进城了,待回来再说。”
姚景和马骁都知道如今时间紧急,自然也不会在此耽误时间,平添麻烦,因此两人上了马车便回城了。
“十七,吩咐下去,收整装备,大军即刻拔营!”司九经语气凌厉,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他掀开帘子走出营帐,往向柏川城方向,天空碧苍,秋高气爽,两次过城不入,倒也是不巧了。
柏川城东边十里外,一片小道树林里,林子里的杀伐声刚刚停下,周边一片狼藉。
地上横陈着许多尸首,鲜血浸入脚下的泥土,黏腻又腥气。
横七竖八的尸体旁,是一眼望不到头连绵的马车,车上捆束着不少粮草,正是从入云城一路运往云崖关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