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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姒墨和念窈、赵年儿一起回到衙署。
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夜幕沉沉,风吟幽幽,姒墨分给念窈和赵年儿一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才能勉强照得见路。
因为已经商定好了五日后的延元宴上营救那棵人参,最近就不免要多去踩踩点。
起码要找到他们把人参关在哪里了。
赵年儿得益于过往丰富的违法经验,短短一夜就把镇东王府的平面图记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也得益于镇东王府的不熄灯。
推开小院门的时候,连姒墨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但她没有想到,沈道固竟然没有睡。
他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桌了放着一盏昏黄朦胧的灯笼。幽光在黑夜中散开,顺着沈道固轻柔的月白长袍滑下来。
沈道固原本支着头盯着烛火发呆,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青瓷盏。听到院门的响声,才抬眼向她看来。
姒墨一下子不困了。
她走到小桌前,轻声问沈道固:“这么晚了,怎么在院子里坐着?”
沈道固说:“睡不着。”
姒墨想起来沈道固是有这个毛病来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溶溶月色,但是……
“睡不着也该回去努力一下,总比半夜出来吹风好。”
这时沈道固才坐直了身子,慢悠悠道:“下值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躺了一会儿,念了法决也没什么效果。想去找你想想办法,发现你不在,就担心得更睡不着了。只好来院子里等你。”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一点无赖。
姒墨愣了一下,就有些不太自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道固还是看着她:“总会担心的。”
姒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烛火柔和,映照得沈道固的脸像是白玉雕琢而成。白天的时候很难意识到,他的骨相在夜晚的光影下有这样精致。
身后榆树影影绰绰的叶子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沈道固还是看着姒墨,带了点儿世家蕴养出来的温润,眼眸深邃。
姒墨呼吸停滞了一下。
沈道固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分别看了一眼念窈和赵年儿,才又问:“溜狐狸不是每日两个时辰吗?我看你的狐狸已经累得在梦游了。你这个主人这么严苛的?”
他说完,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姒墨一眼。
茶烟滚滚升腾而起,姒墨磕磕绊绊道:“是……是这样的。之前养了很久都没有溜过,所以现在抓紧补上。”
念窈强打起精神点头:“没错,我应得的。”
赵年儿补充:“我以前运动量也挺大的,我也得补一补。”
沈道固轻笑。
他抬头:“姒墨,我觉得我有点可怜。”
“已经这么晚了,我一个人,还要轮流被你们三个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