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椅子上拉起赵柔柯,捏着她的手指来回摩挲,仿佛还在留恋刚刚的那个吻。
不久后,他侧过身,对门外的人道:“进来。”
赵柔柯看到门外那人推门而入,赶紧抽开了自己的手。
细腻的肌肤从手心划过,挠得周啸阑几近心痒,他无意识捻了捻指尖,那里还有她刚刚停留的温度。
赵柔柯看到门口那人有些惊讶,那人见到她亦是瞪大了眼睛。“赵姑娘?你和大人。。。。。。”
程川还未说完,便嘿嘿一笑,脸上一副我懂的样子。他就知道,他家大人每次看向赵姑娘的眼神就跟饿狼看见了猎物似的,放肆又。。。。。。放荡。不过这话他从来不敢当着周啸阑的面去说,这人不会发怒,只会一声不吭地将他拖去校场比武。
赵柔柯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好让热度散去。周啸阑看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笑如同朗月入怀,旁边的程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仗着与周啸阑的多年情分,他偷偷凑到周啸阑身前,压低了声音:“大人这是。。。。。。表明心意了?我就说,自从赵姑娘来了之后,你的嘴角就很少有下来的时候。”说完他还叹道:“这再无情的人啊,掉进爱河之中,也是凡夫俗子。”
周啸阑不耐地“啧”了一声,“你今日话怎么如此多,说正事!”
程川噤声,看了看周啸阑,又看了看赵柔柯,还是有几分不确定,压着声道:“在这说?这事事关她爹赵清远那案子,怕是不合适。。。。。。”
赵柔柯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知道应该是有公务相谈。雨停了,她自知非官员,在此有些不便,便想要离开。
谁知周啸阑好像知道了她的顾虑似的,还未走到门口,她的手便被紧紧牵住了。周啸阑的手指修长,因为常年握刀,掌心与指腹有层薄茧,此刻贴在她的手掌中,粗砺温热。接着她听见周啸阑说:“无妨。”
看看这旁若无人,缠绵悱恻的眼神。程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还是他家大人么?
程川听到周啸阑这样说,便收敛玩笑神色,说起了案子。
“有人在梧州的城门外发现了赵错的踪迹,他伪造了通关文牒,如今应该已经离开了梧州,下面的人正在追踪。对于赵错前来衙门敲鼓一事,梧州新上任的县令似乎有所隐瞒。”
说完,他顿了顿,看向周啸阑:“另外,我们在梧州的的护城河中。。。。。。。发现了葛藤的尸首。”
赵柔柯听到他这句话有一瞬间的耳鸣,她似乎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又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程川并不知道赵柔柯与葛藤的渊源,于是重新回答道:“葛藤于半月前死了。我们已经为他敛了尸首。他生前提过不愿再回布衣巷,梧州的兄弟便只能将尸身就地焚烧,骨灰撒向河中。这是他死之前手心一直握着的东西。抓得太紧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出来。”
程川从怀中取出一物,赵柔柯细看,那是一条皱巴巴的,颜色有点发白的红色发带,是少见的好料子。因为料子好,才会时隔多年没有磨损。
赵柔柯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怎么会呢?葛藤伯明明说过,他还有一年时间?怎么会现在就。。。。。。”
周啸阑沉默着将程川手中的发带拿过来,递给了赵柔柯。早前她与陆心棠去布衣巷遭袭,以及葛藤伯拜托她们查案的事情,周啸阑已经知晓,他只是没想到赵柔柯会如此难过。
只听赵柔柯说:“都怪我。。。。我明明内心有所怀疑,我却一直拖着,我以为他还有时间,我以为。。。。。。”
周啸阑将赵柔柯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怪你。这案子错综复杂,急不了,也急不得。”
赵柔柯鼻子有些发酸,眼睛蒸腾起一片水雾。
葛藤一介白身,查了十年,最终的结果,却也只能是他死了。而背后之人呢,就看着他们像傻子一样团团转。
她看向手中的发带,试图想象在十年前的上元节。
那日葛藤伯领了月俸满怀欢喜,提着小花最爱的糕点,去到他从未去过的,京师最大的首饰铺子。他看着琳琅满目的头面首饰,问了那珠光璀璨的发饰的价格,最后因为囊中羞涩,只能挑一条最便宜的发带。
他想着尽快回家和小花团圆,可小花不见了。这条发带一直都未曾送给她,直到在他乡,不明就里地死去。
她将发带握得死死的。
她问:“葛藤伯,会瞑目的,对吧?”
周啸阑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会的。”
程川自知再待下去不合适,听完吩咐之后就离开了。
夜色渐浓,周啸阑与赵柔柯走出松风阁,室外是秋雨过后的凉意。
赵柔柯走向南苑,身后周啸阑的声音响起:“啾啾。”
“嗯?”她回过头。
周啸阑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说:“安心歇息。”
赵柔柯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周啸阑看着她离开,才重新回到松风阁。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