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冷冷睨向白元宝,一脚将这个老奴踹过。
“让开。再敢阻本侯,本侯连你一起杀。”
白元宝又爬过来,泣不成声:“老奴宁愿侯爷杀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侯爷去送死,侯爷何苦要继续自欺欺人呢?”
众人见状,也忙接二连三哭着劝道:“侯爷节哀,云夫人她……她当真没了,老天不长眼呐。”
阿喜缓过来气来,一抽一抽说道:“云夫人体恤婢子,今晚并未让奴婢守夜。待奴婢被外面的大火叫醒时,已经来不及了,云夫人的屋子已然火光冲天。奴婢吓坏了,忙喊人救水。待底下人冲进去时,云夫人早被烧得面目全非。”
“许是云夫人夜里点灯起夜,夜里风燥,这才叫大火燃了起来。”
阿喜没敢说的是,包括她自己在内,阖院的仆婢们虽然不敢怠慢云笙,只谁也不敢直接冲进火里救人。
谁都想活着,想挣下一条贱命。
白元宝都不忍心听,更别提侯爷了。
他朝谢湛看去,只见他眼神空洞无神,宛如一尊没有心跳的雕塑,行尸走肉到叫人看了心惊。
“你们都在骗本侯,她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如何会没了?如何偏偏就她没了?”
谢湛面上瞧着平静,声音嘶哑干涩到极点。
“侯爷。您看看云夫人吧,早些叫她入土为安才是正理。”
谢湛僵硬转身,偏头望去,月色将那具女尸照得瘆白瘆白。
喉间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猝不及防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地面上的红触目惊心。
“侯爷”白元宝急到失声。
谢湛抬手,他踉踉跄跄走到那具尸体前,牙齿都在打颤。
这具女尸被烧得只剩半张焦黑的脸,四肢也已然不能看。
他的阿笙那么美,这具尸体如何会是她呢?
谢湛似是难以置信,他死死拽着尸骨的肩头,指尖泛白,厉声嘶吼道:“你起来。本侯不许你死,你怎么敢的?”
只不论他如何暴怒,躺在地下的人都不会再给他半点反应。
天旋地转间,谢湛终是撑不住,他扑通一声跪跌在地上,发抖的手轻轻抚上那半张脸。
他仰面,悲恸的眼神中只余心如死灰后的空寂。
白元宝心痛又心焦,他陪在身侧,谢湛紧紧抱着那具女尸空坐一夜。
直至天明,他眼都未阖一下,干涩的眼眸中尽是充血的红血丝。
白元宝急得团团转,劝道:“侯爷,天亮了。您需得赶紧打起精神来,操办云夫人的后事呐,免得叫云夫人死后都不得安宁,叫人看轻。”
谢湛一动不动,形容枯槁,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死气。
“侯爷,不能再拖了。”
“派人去把清虚观的空寂大师给本侯寻来。”谢湛手指微动,嗓音沙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白元宝张大嘴,惊到失了魂。
空……空寂大师?
传闻中空寂大师能镇人魂魄,可助人转生,只这般荒谬的传言,侯爷怎能轻信?
一股寒气自白元宝脚底涌上,侯爷他……他是要镇住云夫人的魂,不许她投胎吗?
“便是死,你也只能待在本侯身边,休想喝孟婆汤将本侯忘个一干二净,死了你也别想清净,只能与本侯缠在一处。”
谢湛面容沉静到宛如一瘫死水,死死盯着怀里的尸骨。
白元宝后背发凉,忽觉一阵毛骨悚然。
侯爷他疯了,真是疯了。
“还愣着做甚?”谢湛冷冷睨向白元宝。
“侯爷,您这般只会更加扰得云夫人魂魄不安,无厘头的传言,您如何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