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钦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羌无月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谁知是不是云钦在引暗处的襄临王旧部露出马脚。
羌水凝只是开个玩笑,况且羌无月也并没有造反的意思。
姜黛意拿起瓷勺,想继续吃。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
“王上亲临还愿,真是有心了……”
“是去明里寺还愿么?”
“是,明里寺虽不比王家寺院,但贵在人杰地灵,历代王室若逢大灾祈愿还愿,都来咱们这里。”
姜黛意怔了怔,这般巧?
从前襄临王奢靡出行,招来的大多是骂声一片,云钦此番阵仗也不小,却皆是赞誉。
华贵车辇经过青石铺就的拥堵长街,百姓们纷纷让路跪拜,颂声不断。
羌水凝拉着姜黛意起身退后,缩在人影里。
霜白幔帐拂动,掩着里面的鸿影,云钦身姿略歪,臂肘抵在盘龙小案上,手抵着头似在小憩。
细碎的雪花伴着声势浩大的车辇逐渐走远,经过姜黛意的那一霎那,幔帐被风微微拂起。
云钦苍白失血的面容映入姜黛意眼里,他的唇角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整个人透白的冷玉一般,没有生机,极尽虚弱。
直至幔帐垂下,姜黛意都没有看到云钦睁眼。
羌水凝也被云钦虚弱的模样惊到了,她以为羌无月夸大其词,没想到消息竟然十分真。
“黛意,他怎么这么……人呢?”
雪风凛凛,羌水凝看去,身旁早已不见了姜黛意的身影。
明里寺外,方丈早已等候在外,车辇停驶,一众僧人迎上去。
作揖行礼半晌却不见幔帐内的人出言,众人面面相觑之时,覃公公微咳一声,侧身拂开霜帐查看情况。
这一看顿时慌了。
“快请太医来!”
寺院内,沉寂肃穆。
云钦此行带得侍卫不多,现下大都被覃公公叫去开设祭坛一应事宜去了。
姜黛意进来时,云钦所在的禅房外一个侍卫都没有。
她犹豫下,还是轻手轻脚推开禅房的门。
云钦躺在素简的木塌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呼吸轻得几不可察。
姜黛意顿了须臾,才蹑手蹑脚的靠近。
“哥哥?”她俯下身,试探地叫他。
她的发丝落在他的瓷白的颈间,她故意一般,弯膝坐下往里挤了挤。
人若是清醒的,这般大的动作,势必要被惊醒。
可是云钦没有醒。
他真的很虚弱,如羌水凝所说,虚弱到了快要死的地步。
姜黛意捏起云钦的手腕,他的肌肤凉如寒玉,没有一点温度,脉息是乱的,心脉是散的。
如日薄西山。
窗牖外不知哪里飞来一只乌鸦,盘旋着沉闷叫了几声,最终停伫在檐铃上,主示死亡的鸦鸣与悦耳檐铃之音交杂,令人心情烦恹。
姜黛意看着那张如玉面容,先是不可思议他即将消亡的事实,后而心内又有些泛空泛酸。
乌鸦如同在预示什么一般,在叫嚣,引来一群同伴,姜黛意觉得吵闹,极烦,她松开云钦的手腕,起身离开。
窗牖被推开,姜黛意冷冷注视着檐下的一群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