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猝然一跳,看清了辛眠左手掌心的狰狞伤口,卫栖山仿佛找回了游离在外的魂,上身猛地一挺,便要颤巍巍地站起来。
尚未直起身,体内情契忽而被引动,断筋抽骨般的疼痛瞬间将他的意识完全吞噬,他脚踝一折,当真跪了下去。
周雪微短暂讶异过后,面色稍缓。
哼,今日倒还算识相。
罢了罢了,便先饶你这一次。
她清了清嗓子,将发紧的嗓音放柔,脸上也漾起淡淡笑意,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你……”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雪微师姐,不觉得眼前这一幕相当熟悉吗?”
周雪微美眸一震,便听得辛眠的轻飘飘的嗓音继续说道,“噢,我想起来了,同掌门给雪微师姐指婚那日的情形很像呢。”
自那日过后,还从来没有人敢当她面提及此事。
找死。
周雪微提聚灵力。
辛眠也不怵她,不紧不慢地再添一把火:“一直没机会告诉雪微师姐,其实那日我也在场,是我使了点手段让卫栖山疼得站不住,他跪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他也只能跪我。”
说罢,她打了个响指。
卫栖山便如被掐紧了脖子,从喉间滚出不似人声的呜咽,夹杂着忍痛时的粗声气喘,完全与当日大殿之上那副狼狈模样一般无二。
他跪地俯首,与周雪微脑海里无比痛恨的身影渐渐重合。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因为这贱人!
这贱人毁了她的好事,还要亲自跑到她眼前来耀武扬威,说什么卫栖山这辈子只能跪她,呸,小人得志的嘴脸,令人恶心。
好,好得很。
周雪微怒极反笑。
尖利的指甲深深挖进掌心的肉里,挖出了血,她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浑身痉挛的卫栖山,突然蹲下去,一把抓住卫栖山额前的头发,将他的头拽得向后仰,露出惨白无血色的这张脸。
就是这张脸,惯会勾引人,给她招来多少麻烦事。
“好厉害的手段,竟能将人折磨到这种程度,啧啧啧,看这哆嗦的嘴皮,上翻的眼珠,还有额头暴起的青筋,肯定疼死了吧?”
可惜让他这么失控的人不是她。
周雪微冷下脸,扬起巴掌,掌风携着血腥气。
巴掌没落下,卫栖山却突然往前一扑,两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瞬间将她细弱的颈骨掐得咔吧作响。
不过也就片刻的狠劲,情契作用下他能起来已是艰难。
周雪芥冲过去将卫栖山拽起来,定睛一看,周雪微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是狰狞的抓痕,指甲掐出的月牙印往外渗着血。
卫栖山在周雪芥的钳制下低吼:“你把辛眠怎么了……为什么都是血……”
他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件事。
刚醒来时,看见惊虹被周雪微用来伤害辛眠,他快吓死了,奋力调动起仅余的灵力控住剑回杀,可惜被周雪芥拦下,没能捅穿周雪微的头颅。
她又在欺负辛眠了。
那么多次还不够,辛眠好不容易回来,她居然又对辛眠出手。
幸好情契将周雪微下给他的咒冲散,他才能想起那些被他遗忘的恨——周雪微用咒术篡改他的记忆,将她曾经无数次欺辱辛眠的事从他脑海之中抹除。
他都想起来了,再也不会忘。
卫栖山好似一头蛰伏的猛兽,声线虽颤,却有着嗜血的狠厉。
他执着地重复着:“为什么她手上都是血……”
听闻这话,辛眠垂眸看了看尚在淌血的掌心,默了默,五根手指逐个合起。
还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