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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第1页）

“火娃儿……”

“火娃儿……火娃儿……”

谁！谁在说话？

“火娃儿……”

“谁——”

云慈下意识探手抚向腰侧，欲抽出佩剑，却摸了一手的空。晃了晃神，她抬起首，竭力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容，却是怎也睁不开眼眸。

“火娃儿，连漓娘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啧，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那声音依旧缥缈无定向，三分幽怨、两分凄婉、还有五分的……她听不清明。

“漓娘……”云慈张了张口，顺着她的话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火娃儿……漓娘待你不好么？为什么……”她的音调徒然转变得凄厉，声声泣血，“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

“我没有……”云慈被她突然的逼问惊得一怔，下意识地否认，随即心下灵光一闪，她冷声道，“不，你不是容漓！你是谁！”

“嗤！”来人幽幽发出一声空灵的低吟，“我不是容漓我是谁……我就是容漓、你们口中的瑶姬啊。”

“不……”云慈低喃，想要摇头，想要朝后退却，却发觉身后似是被一堵厚实的墙垣阻塞住，后退不能。

纤长的指尖叩入掌心，却感受不到半分痛楚。云慈侧了侧身子，蓦然发觉身后的墙垣竟并非坚硬、而是柔软的，她隐隐觉察出，随着她的动作，半侧的身子陷入了墙内，一片松软。

她怔了怔神，眼皮跳动了几瞬，浓密卷翘的睫羽甚是不安分地簌簌蹁跹，额上涔涔浸出几颗淋漓的汗珠，沿着鬓角的碎发滑落。

呼吸亦粗重了几分，再一度蹙眉偏过面颊，云慈面上一双暗沉的紫眸蓦然张开。

甫一睁眼，便迎上身畔侧着半边身子倚在床沿的沧琰，后者似是猝不及防她会于此时苏醒，面上的担忧之色尚未来得及收起。

云慈倏忽醒来，神思依旧有些恍惚，她定了定神，目光重新落在沧琰身上，张了张略微干涩的唇瓣，良久适才生硬地挤出来一句：“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沧琰几乎要被她此言气乐了，枉他不计前嫌、劳心费神守着她一整夜，如今可算将人盼醒了，却得了如此不痛不痒、甚至带着几分责难意味的一句。

嗤笑一声，他猛地撤回方才垫在云慈指尖与掌心之间的手掌。云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却，适才后知后觉，方才攥紧了手指却无甚痛感，竟是因着他的缘故。

她敛了敛眸，嗓音依旧干涩暗哑：“你……多谢你。”

沧琰挑了挑眉梢，撇了撇嘴，很是好哄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抬手拾起案几之上早已用灵力温好的汤药，递至云慈面前，努了努下颌：“诺，喝吧。”

云慈垂眸瞥了眼面前乌黑的汤药，隐隐的苦味沿着徐徐升起的白烟洇入鼻腔，只一个呼吸间，她便没忍住呛得偏过头去。

沧琰见她像小孩子一般地不肯吃药，心下觉着好笑，耐下心来哄道：“你发烧了，不喝药怎么能好？”

话落，却也没忍住小声嘟囔道：“瞧你这身子虚的——”说至一半，他却倏忽没了下文。许是自己也蓦然意识到，如今云慈身处的，是他的躯壳。

轻“啧”了声，沧琰心下暗自腹诽，他从前自己待在自己壳子里面的时候，莫说是发烧，便是连着寻常小病都从未有过，怎地一到了云慈那儿便成日虚弱个不住？

定然不会是他的问题。

这般想着，沧琰便愈发理直气壮起来：“快把这药汤喝了，莫病坏了我的身子。”

闻他这般说辞，云慈原本抗拒的身子轻轻一滞。睫羽颤了颤，不甚情愿地旋回身，自沧琰手里接过那药碗，迟疑了几瞬，旋即阖上眼屏住息，咬咬牙试图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