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自己能在半睡半醒时能拆下发夹,也不可能整齐地摆成一排。
昨晚郑秋彦送自己回家,为自己拆了发夹,还留了大衣在自己这里。
她蓦然被细腻触动,心里燎灼着小火苗,让她稍微感到些暖意,可惜这火苗晃晃悠悠,导致心也跟着发颤。
“叮!”手机提示音一响,吓得方木槿一激灵。
她连忙拿起来看,很遗憾,不是她正在想的那个人。
映入眼帘的是她在市集上戴着南瓜小帽的照片,是张云程给自己发来信息。
「我拍的,会用在官号上,构图是不是很好?」
「昨天晚上给你发的消息一直没回,我很担心你」
「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正式感谢,上次也有没说完的话,我可以和你再约时间吗?」
「周五我下班后我们约个地点可以吗?」
不可以。
真想这么回,方木槿吐槽,但这人根本没给我留拒绝的余地啊。
心情本就烦躁,更不想见需要经营关系的人。
「好的呢」
打完这三个字,点击发送,方木槿不耐地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说真的,今天如果是醒来看见客户催单,哪怕是几个连在一起也不妨碍她精力满满地起床干活。
偏偏是和人打交道。
多重情绪叠加,光是回复完信息就已足够让她精疲力竭。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爸妈过来,又要谈工作不稳定,谈不找男朋友,谈回家后考公务员……现在辞了工作也遂了他们的心愿。
毕竟在他们眼里,哪里都能画画,画画也就是消遣。
还有赵新羽,她最不想思考的问题。
她和赵新羽十三岁认识,俩人是同班同学,从那以后就一直是好朋友,大学恰巧在同一座城市,两人得以互相陪伴四年。
方木槿作为好友,经常替赵新羽在她父母面前掩饰一些事情,从十五、六岁的叛逆期开始,一边为她隐瞒,一边想办法兜底,因为她相信赵新羽自己做决定的能力,她不会、也不想插手去管。
辞职后的这段时间,她自认为并没有真的麻烦过赵新羽什么,可能就这一次,希望她能帮自己瞒住父母。
哪怕是她在面对爸妈询问时说“我也不清楚,等会我问问她”然后过来通风报信呢?
就算真的是没办法,也不能拖到今天东窗事发都不告诉自己,让父母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直到现在,她和赵新羽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上周,自己顺手给她分享的咖啡店轻音乐歌单。
方木槿狠狠地把手机锁屏,倒扣在床头柜,不愿再想。
既然赵新羽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自己也就这样假装下去好了。
真是奇妙,昨天还飘在天上,今天就摔在泥里。
方木槿歪头仔细一想,也不尽然,或许自己本就该在泥潭里,只是短暂飞了一次。
她脱下连衣裙,换上柔软舒适的毛衣,坐到客厅的画架前调整位置。
整个公寓只有客厅的灯是新换的LED灯,最能照出画作全貌;卧室的台灯是她自带的,虽然好,范围却有限,大幅作品都要搬到客厅来拍摄。
她静静审视面前这幅秋雨梧桐的都市风景画。如果面对一幅画太长时间,就会渐渐丧失对它优点的感知,无限放大缺点,所以方木槿现在无法客观评价自己究竟画得如何,只能说,自己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