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谢观止忽地胃中痉挛,猛地呕出一滩稀水。回过神来已经浑身冷汗,就连手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是啊,她是聪慧过人,是才学出众,是心系百姓,是与民为善!可是倘若,倘若她身怀的东西并不是所谓宝物,而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她该怎么办。
“不。”她皱起眉,反复摇头,不知是在对谁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肯定还有我没考虑到的地方,有计划外的纰漏。如果,对啊…这段记忆如果是假的呢?这本书里的内容说不定也是假……”
哒、哒。
有人慢条斯理地缓缓走来。
立在她面前的仍是“画扇”,此刻正笑眼弯弯,打量着她狼狈的模样,道:“不会有假。”
谢观止怒目而视,道:“我凭什么听信你?与其摆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如与我拔剑好好斗一场!”
“画扇”一笑,悠哉道:“不妨先听我说完。诚如你所知,自古以来,历代国师都有卦象之能。你的命数,不,这举国上下众多英雄豪杰的命数,画扇全都亲手算过。”
顿了顿,道:“谢观止,伟大的谢掌门。你命本就将绝,老实本分地死了一切安好,可偏偏……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夺了不属于你的命数。”
“…不,”谢观止心中一惊,她远没想到就连自己遭受暗杀身亡,被楚怀钰以天命玦救起之事,竟然也已经暴露。不禁攥紧拳头,道,“这都是无意之举。没人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只是想救我罢了!”
“画扇”耸肩道:“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从古至今,逆天改命都是大忌,你是逃了一死,可你也会因此痛不欲生,众叛亲离。”
“啊,不对,”须臾,他又笑道,“远不止此,你会害死你身边的每个人,因为你偷来的命数太大了——那可是君王之命。称王路上,你知道你要杀多少人吗?你知道你要见多少血吗?”
“……闭嘴。”谢观止猛地站起,厉声斥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画皮!之所以一直找不到灵兽疫病的根源,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病。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你,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才导致我所到之处,灵兽全都出了问题!”
此话一出,面前的“画扇”神色一顿,挑起眉梢望着她。
谢观止擦去冷汗,咬牙笑道:“是不是啊,符义。一直以假面目示人,是因为忘了自己是谁吗?”
“画扇”沉默不语。
果不其然。谢观止胸中心跳如擂鼓,虽然余惊不止,却有一丝庆幸。
她没有猜错。
“起初,我确实以为你是个画皮。”她抽出剑来,与面前的男人对峙,道,“然而不对劲。你的能耐对于一个画皮来说——有点太强了,但身上又没有什么魔气。”
须臾,她停顿片刻,道:“而且回忆里,所有正面碰上的人物都能看见长相,就连…唐宗主和夫人也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我看不见他的脸。”
那就是符义。谢观止每次尝试抬头偷看符义的面容,视线都会像卡死那样根本无法抬高。
毕竟幻境是人造出来的,那也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造景者不想让她看见符义的长相。
二,造景者自己也不知道符义长什么样。
起初,谢观止认为第一种可能性很大。然而随着事态发展,对方太着急刺激她,于是也急切地抖落了大堆自己知道的事情。
这让她越看,越是确信,能够创造出这种幻景、能够将五义旧事搬上桌台的——不是他人,只可能是五义之一。
“画扇”沉默许久,脸上的皮囊出现裂痕,簌簌脱落。
场面有点让人反胃,只听他道:“聪明,聪明。你怎么能确信,就是我呢?”
“很简单。”谢观止冷冷道,“就像剑义冢不是他真正的坟墓,据我所知,你应该是五义中唯一一个被信徒抹去长相的人。”
确实如此,符义自古便风评卑劣,时常被百姓与妖魔混为一谈。随着时代发展,符灭山庄弟子逐渐放弃旧有模式,转而融入市井,谋取生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