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无法还原她眼中的学姐。那一身黑色长裙,含蓄的灰色毛衣开衫,那高挑的身形,眼尾的柔和,与融入潺潺溪水般的自然,微微卷曲的黑发,圈出手腕的腕带,恰到好处的金色日光。
无与伦比的此时此刻。
明愿手心出了汗。
不自觉的,她缓慢放下手机,以眼睛的取景框,将那人重新纳入其中。
以目光描摹过的,认识九年的,拥有共同秘密的,总是浅浅笑着,乖乖站在那里承担着明愿不礼貌目光的,温文儒雅的秦静风。
明愿忽而觉得庆幸,还好她那天答应了秦静风突如其来的约饭邀请,还好她手机忘在了她家里,还好她想要个说法,转身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楼道之中。
还好秦静风打算离开前,想着见她最后一面。
回忆到这里,明愿再一次恍然大悟。
也许,总是忘记带东西,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人都是下意识根据受到的正向反馈来修改自己的习惯和行为,而她一次的遗忘所换来的,是差一点就彻底离开的,格外珍贵的秦静风。
是现在站在夕阳里的这个人。
因为想事情,她在出神,直到最后一丝阳光消逝,秦静风的轮廓变得模糊,才如梦初醒。
明愿心脏跳得极快,快到不正常,后背还出了一层汗。
“我看看”仿佛是为自己的行为找补,她低头看手机,点开相册,来回滑动,发现只有一张照片。
明愿张了张嘴,急忙抬头,看到秦静风依然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化。
她心里乱成一团。
作为模特却被晾在原地,还被直勾勾盯着看了很久,秦静风为什么不提醒一下?是在刻意保持沉默?可她眼神分明还有话要说。
以及,为何在这样的事情后,在明明脚受伤还要被迫站了半天后,还是那样包容温柔的表情?以及隐忍的,等待的,耐心的,让人忍不住弯折坚硬心脏的柔软。
她在等什么?又是什么让她把自己雕琢的缺失棱角,完美过头呢?
耳朵里被灌进了水,明愿浑身发抖,手足无措,被阴冷的潮湿一点点灌满。
她无法解释那么久的愣神,因为就连自己都模模糊糊,搞不清楚,但那意识空间并非完全空白,隐隐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在那念头即将破土而出时,兀自掐灭,抛到荒野。
明愿放纵身体去慌张,喉咙干燥发紧,还感受到了一股未知来源的危险感。
兴许是察觉到危机,她的心情瞬间低落到无以复加,自我保护机制先于一切,发挥了作用。
明愿不自然地挪开视线:“饿了,有点想吃东西。”
尽管两人对微妙的瞬间心知肚明,但秦静风没有过问方才的事,离开树下,走了过来,睫毛上落下的夕阳隐没在眼睛深处:“酒店里有自助餐。”
发觉她没追究,明愿感受到放松的同时,依旧胆寒:“不要,那个适合夜宵的时候吃。”
秦静风问:“已经安排好晚上的饭了?”
一问一答,像往常一样,很是自然。明愿匆匆走出公园,把手机使劲塞进口袋角落:“嗯,走吧,随便逛逛。”
晚饭是附近的一条美食街解决,两人还喝了奶茶,明愿发掘了新的美味,实在忍不住,买了两杯,查看咖啡因含量时,悲催笑道:“明天是不是要去工作?但是我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秦静风道:“对接的事比较麻烦,你在酒店休息,我去就好。”
明愿愣了一下,望向她的侧脸:“你脚上的伤都没好透呢。”
秦静风道:“会有人开车接,走不了几步路。”
“”明愿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但也失去了多问的力气,慢慢点头:“好吧。”
大佬们云集的场合,也许小蚂蚁本来就不合适出现。
公司安排的房间有两个卧室,倒是丝毫不用纠结睡眠的问题。明愿心里坠着事,洗漱换衣服都慢吞吞的,磨叽到晚上十点多,去看秦静风的房间,门关上,灯也关了。
“唉。”明愿失落不已。
她回到自己屋,毫不犹豫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最近很苦闷。”
闺蜜对她情绪的波动起伏习以为常,也知道她正需要自己,便顺着接道:“春风得意了好几个月,是该栽一下。怎么了?我们明公主有什么新的人生思考了?”
明愿有很多事想要倾诉,她对秦静风的依赖,拍照时的不对劲,得知秦静风没打算带她去工作时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