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瞧你性子虽慵懒,但与人交流无碍,不像是罕言寡语的。”白风禾疑惑。
云川止理好枕头,将其拍了拍,转身坐下:“一开始是罕言寡语了些,不过后来同归人姐姐相处久了,性子被她带偏了不少。”
“她受不住寂寞,话又密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也多,年纪不小却总像个顽童。”云川止看着虚空陷入回忆,“同这样的人待久了,很难一直沉默寡言。”
“其实她活着时我也不似现在这般,后来她死了,我话反而多了起来,可能是太寂寞了,偶尔也去外面待着,同那些堕仙啊妖魔什么的打架斗嘴。”
白风禾抱着膝盖,将头歪靠在自己手臂上听着,心中却冒出醋意。
倒也不是胡乱吃飞醋,只不过忽然发觉她们二人相遇至今也不过短短三年,而在云川止的生命中,绝大部分的痕迹都是其他人为她留下的。
自己不曾给她过什么,也不曾参与她的过往,这么想来,心中难免惆怅。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每日醒来面对的都是空旷沉寂的地宫,归人姐姐死后,我仿佛同这个尘世再无半点联结,当年所谓的重病,实则是心病,我想不通活着是为何,修仙又是为何。”
云川止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白风禾不知晓的事情同她娓娓道来:“直到我死去,魂魄被献舍到了不息山,起初觉得能吃到从未吃过的佳肴,能嗅到风中花草的芳香,见识那些从前只在旁人话语里听过的一切……”
“生命因此有了意义。再之后同你们相识,去过游机城、朔州这般的凡间城镇,也看过不息山浮玉山那样的仙山神界,我头一次有了归人姐姐之外的朋友,头一次体会了未曾体会过的感情。”
“这是我从前缺少的,亦是我内心深处求之不得的。”云川止说着看向白风禾,凤眸蒙着层薄光。
“我也想不通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我觉得,我能为你做任何事。”云川止笃定道。
白风禾猛地移开眼神,将脸贴近微凉的臂膀。
沉默许久,白风禾先开口:“穿这般单薄,你不冷么”
“我如今是修者,自然不会冷。”云川止道,她起身抹平床上褶皱,将手背在身后摩挲,“时辰不早了,你快点歇下吧。”
她背影往门口走去,脚尖刚迈过门槛,便听身后传来声轻咳:“地宫阴冷,你去何处?”
“我,随便寻间屋子睡便是。”云川止背着手掂了掂脚尖,“地宫虽简陋,房间却是很多的。”
“终究是本座占了你的卧房,所幸这床榻宽敞,不如……”
白风禾话音刚落,石门已然关合,云川止罩着单薄的亵衣扑通坐回床榻,笑眯眯道:“如此甚好。”
白风禾蹙眉瞪她,略有些后悔,张口嗔骂:“床榻这么硬,也不怕将屁股摔碎了。”
“还好。”云川止说着说着脸颊发烫,将唇抿着,踌躇道,“不然你摸摸?”
“如今本座灵力尽失,你便当本座教训不了你了是么?”白风禾冲她冷笑,而后身子一转躺下,背过身遮掩面上的红霞。
这逆仆胆子越发大了,待她有朝一日恢复功力,定要好好惩戒她一番,白风禾心道,这时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她身躯一颤,蜷身抱紧棉被,惩戒的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女子身上的气息不同于往日闻到的皂角味,而是带着股难以察觉的暗香,深沉清冽,白风禾不免想起方才目睹的腰身。
不算丰韵,像是棵柔韧的藤,弯曲伸向天际,若摸上去,定也是滑腻柔软的。
她正想着,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股热流顿时穿过腰腹,白风禾抱着被子往前挪,一只手从她背后伸来。
捏住被子一角,棉被掀起落下,二人的身体同时罩在其中。
“你不能自己抱着被子,叫我受冻不是?”云川止轻声道。
“你方才还说你无惧寒冷。”白风禾无奈骂道,双足在棉被下寻到双腿,朝她踢了一脚。
云川止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嗅着白风禾身上浓郁的香气,弯着腰蹭过去,暗暗把额头埋入她发丝。
真好,头顶是大风呼啸的茫茫荒漠,而在温暖的地宫中,她们二人同榻而眠,气息彼此交缠,云川止越发觉得踏实。
只可惜,不能抱,云川止眼巴巴看着白风禾清瘦了整圈的腰身,手抬起又放下。
面前的女人忽然动了动双肩,而后翻过身来,柳叶眼撞入云川止眼底,面色仍不算康健,可眼下却沁出灼目的红晕。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病了都宛如白玉雕花,虽脆弱却不减风采,且不知为何,这般的她在云川止眼里比往日还美上几分。
云川止绷紧了背脊,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她低垂双目,感受白风禾缓缓放于她眉尾的指尖。
“此处怎么有个疤痕?”白风禾问。
“不是疤痕,是胎记。”云川止说,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拉下亵衣,“此处也有一个,同眉尾处一样的。”
女子胸口的莹白猝不及防出现,白风禾抿唇一瞬,抬手拽起她衣襟,替她捂住。
动作僵了半晌,才道:“说便是了,不必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