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白风禾此人向来遁世离群,从不关心不息山之事,白霄尘为何会想起派她出山,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收不住手,杀的人比那大妖还多?
难不成,是白风禾主动请缨?
云川止站在角落沉思,思绪越飘越远,又很快清醒,甩掉脑中的纷乱。
白风禾前几日还说其他人命皆与自己无关,也就是与她无关,怎么会突然变卦,想来她说得不假,真是白霄尘命她来此。
毕竟白风禾修为和能力卓尔不群,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毕门主和其他仙长的灵花,皆熄灭了么?”灵水闻言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
灵花是代表每位仙修的本命花朵,若有仙修下山历练,便会在明存殿中种下一朵灵力汇聚成的灵花,花灭则人亡,花败则人伤。
“没有。”白风禾眼中毫不关切,淡淡道,“只是褪色了,成了烟雾般缭绕着。”
云川止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开口:“那门主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进了这老翁的地窖呢?”
她声音清晰回响在空旷的地窖内,然而白风禾却充耳不闻,转而走到黑暗的角落处,拿起地上木偶的手臂左右把玩。
好好好,云川止舔了舔嘴唇,求助地望向灵水。
灵水也颇为不自在,她将额前落下的发丝别入耳后,轻咳一声,才又重复了一遍云川止的话。
白风禾这回听见了,轻嗤一声,丢了那木偶胳膊,不知从哪摸出手帕擦手:“连气息都遮掩不住,本座寻你们二人还不简单。”
“至于这老翁,本座差点就没忍住杀了他,不过他是这城中唯一一个活人,本座便忍下了。”白风禾绕着地窖溜达完一圈,回到原地,“顺便看看你们二人窝在这臭烘烘的地窖里,搞什么名堂。”
幸好白风禾最近耐力见长,能忍着不杀人了,云川止起初还颇为欣慰,而后忽然反应过来,同灵水惊诧地对视。
最后灵水开口:“门主,您说……城中唯一一个活人?”
可城中房屋里不是还有许多人躲藏着么,怎么会……
“你修为不够,所以察觉不出,那些在房子里嘶吼的,早就不是人了。”白风禾漫不经心道。
云川止还好,灵水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肩发起抖来。
白风禾没在意灵水的后怕,她忽然朝后退了一步,眼神凌厉地看向头顶厚重的铁门,与此同时,哒哒的拄拐声响起,规律地由远及近。
“又有人来了么?”灵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铁门被吃力地拉开,这次落下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用麻绳拴着的篮子,篮子上罩了个簸箕似的盖子,里面隐隐飘出饭菜的香气。
这老翁竟在给她们送饭,云川止更为讶异,她看了眼白风禾,女人只留了侧脸给她,光线昏暗,看不清眼中思绪。
篮子很快落到眼前,伫立不动的白风禾忽然后退一步,背后几根绫带如箭般射出,快得只剩残影,头顶铁门外陡然掉下一重物。
重物被白色绫带层层包裹,只剩下双浑浊的双眼恐惧地睁大,咚一声砸得干草乱飞,尘埃弥漫。
掉下来的是那送饭的老翁,他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珠爆裂般凸起,眼眶似要被眼球撑出血丝,嘶哑地喊叫着什么。
“蜂巢,死了,疯了,浓雾……”
“夫妻,孩子,吃……”
他言语破碎无序,诡异至极,灵水闻言更是后背发凉,人虽还挺立着,但脸却褪去了血色,肉眼可见得苍白。
云川止见状上前,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白风禾则高高立着,垂眸看着地上的老翁,然后掀开篮子上的簸箕,里面的碗筷码得整齐,饭菜新鲜诱人。
“他疯了。”
“先用膳吧。”白风禾忽然道。
事情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已经立在了高耸的天井下,天光仍如一个时辰前那般昏暗,狭窄的天井仿佛是牢笼的开口,伸向毫无生机的苍穹。
云川止从一尘不染的厢房里搬出个方桌和三把椅子,在天井下摆放整齐,随后下意识搀扶白风禾落座。
奈何对方还在同她怄气,将腰肢清凌凌一旋,衣袖擦着她指尖溜走。
款款坐下,等待灵水布菜。
云川止伸出的手尴尬地停留一瞬,转而去摸鼻子,老翁也被她们带出地窖,此时正绑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枯败的天空。
“这老翁虽疯了,但生活能自理,屋内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已经从惊恐中缓和许多的灵水将筷子理好放入白风禾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