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楚稷否定,“不是她们,是藕宝,郑有贤将藕宝带走了。”
微月惊道:“她能将藕宝带去哪里?”
楚稷将屋中扫视一圈,分析道:“大门敞开,她又没有带走自己的衣物,如此匆忙,不是逃跑,就是……”
微月目光与他交汇,脑中浮现藕宝手臂上的红痕,她瞬间反应过来。
定是藕宝出事了。
两人即刻出了府。
如今的燕州城已经不像往日那般繁华,但即便是饥荒下,依然有人在做着买卖。
裕泰茶馆里头,掌柜端来一杯茶水放到胡二爷面,瞥了眼坐在胡二爷对面的一对母女。
胡二爷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对郑有贤道:“要多少,直接说吧。”
郑有贤握着藕宝的手,手心冰冷,微微发颤。
燕州城内,没人没听过胡家老二胡康业的名声。
欺男霸女,私下里买了不少良家少女,屋中的妾都排到了府门前。
“一年的粮。”她开口道。
“一年?”胡二爷惊道。
他瞥了眼藕宝,又将视线转回,嘲道:“我现在买她能做什么?不是还得再养个几年,你这算盘做的倒是灵光。”
郑有贤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强硬道:“没有一年,那就半年再加上五十两银子。”
胡二爷笑道:“我做买卖这么多次,第一次见你这样的。”
郑有贤道:“你从前做的买卖难道比我这回还强吗?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的儿女。”
“你这话说的,”胡二爷看着藕宝,“意思是你特意将自己女儿养得白白净净,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郑有贤不说话了。
藕宝抬头看着她,眼角噙着一点泪。
郑有贤见她落泪,心里猛地生了一股躁意,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我不卖了你我吃什么喝什么,你以为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还是我有戏法,能给你变出来?卖了你,你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可怜的是我,我半辈子辛劳,最后还要为你考虑。”
藕宝其实没哭,但她止不住身体的眼泪,她不明白为什么泪水会随着娘亲的话越来越多。
“好了,”胡二爷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卖不卖?”
郑有贤欲回话,外头却传来一阵动静。
胡二爷转头看去,见茶馆远处乌压压一片,有人举着火把大声喊着什么。
他暗道不好,这估计是城中饥民在闹事。
今日晌午,他就听到风声,说城中民心不稳,大家都觉得粮食不够,还有人嚷嚷着要去官仓抢粮。
胡家通过关系存了不少粮,这回要是被牵涉其中,他们也得赔进去。
想罢,他对郑有贤道:“你说得我答应,我先将她带走,至于粮和银钱,我明日再派人送到你家中。”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向藕宝,将她的手拉起,想往门外拽去。
郑有贤慌了神,下意识抓紧藕宝的手。
两人一手抓着一边,都在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胡二爷奇怪道:“你到底要不要卖?”
郑有贤犹豫道:“卖……”
胡二爷便道:“卖你倒是放手呀。”
郑有贤却紧紧抓着不放。
她见藕宝眼睛通红,泪水沾湿了脸,却没有出声音。
因为她不喜欢哭声,藕宝便从未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