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初长生几乎放弃一切向我靠近时,我亦问他:不悔么?他说:不悔!”叶倾华想起那个傻子,柔情满溢,“如今,我不能让他输。”
雍和帝沉默不语。此前他只将目光聚焦于老将,竟漏算了安无恙,他也是曾领兵攻下百越及半个南疆的帅才。不,并非漏算,而是只要叶倾华在,安家任何人都不在考虑之列。
而此刻,雍和帝望着木匣子,里面是叶家一半产业的契书。少了这些,她不再是巨贾,虽说余财仍然令人眼热,却已不再构成实质威胁。
“哈哈哈哈!”雍和帝忽然大笑起来,合上手中锦盒,“好,那朕便成全你这片赤诚真心,陪你赌一把!”
镇远侯府。安无恙回到浮光苑,边走边把放在怀里保温的油纸包取出,“夜明珠,我给你买回来,快来趁热吃。”
白晶上前一步,低声道:“侯爷,夫人不在府中,她进宫去了。”
安无恙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立刻将油纸包塞回怀中,转身便慌忙向宫中赶去。
甫一踏入宫门,便见叶倾华含笑拾阶而下,身后跟着手捧明黄圣旨的王四海。他便知,他来迟了。
“侯爷既然来了,那洒家便在此宣旨了。”王四海笑着展开圣旨,“镇远侯安无恙接旨!”
叶倾华与安无恙一同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辽小邦,悍然南下,犯我疆土。镇远侯安无恙,年少有为,韬略过人,颇具将帅之资。兹特命尔为征北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北上御敌,收复失地,锐挫东辽!钦此!”王四海双手将圣旨递过,“侯爷,接旨吧。”
安无恙按下激荡的心绪,双手高举过头顶,沉声道:“臣,安无恙,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接过圣旨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叶倾华。他已然猜到她用的什么换的,前两日她说趁休假打理生意,原是在整理这些。他眼里是控制不住地聚起的晶莹,“你是不是傻?”
叶倾华回视他的眼,柔声道:“我的长生,本是那翱翔九天的雄鹰,是搏击风浪的矫鲨,是驰骋原野的头狼,怎可因我而困于这京城之中。”
“可那是”
“没有可是。”叶倾华打断他的话,温柔而坚定,“长生,你值得!”
安无恙终是控制不住奔腾的情意,上前一步拥她入怀,单手托起她的脸,俯首吻了下去。他顾不得这是何处,也顾不得是否有外人在场,他此刻只想亲吻她。
叶倾华推他不开,只得由着他了。幸而他尚存一丝理智,片刻后便松开了她。她娇嗔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管不了,夜明珠。”安无恙笑得像个无赖,眼满星光。
“还不快走。”叶倾华红着脸一拧他腰,拉起他快步往宫门外走,丢人丢大发了。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怀里是不是揣了什么东西?”
“牛肉饼,吃吗?还热着。”
“吃!”
第169章计划书活着回来,陪她终老。
安无恙挂帅的消息传开,满京哗然。
质疑之声四起:一个年方二十三的年轻侯爵,当真能担起统帅之责,抵御强敌东辽?纵然他曾征百越,战南疆,可东辽的铁骑之悍,又岂是百越南疆可比?
云舒得知消息后,独自沉默了许久。她果然很爱他。旋即却又想到,当初她可是愿意倾尽全部身家来保全自己,如今为安无恙却只动用了一半,心下竟莫名地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扭曲的欣慰来。
无论外界如何纷扰,圣旨既下,安无恙便是此次北征无可争议的主帅。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当日便召开小朝会点将。对于其他将领人选,安无恙均无异议,唯独坚持要带上叶夏拂。
有人私下玩笑,这怕是明珠郡主不放心夫君,特意安排的“监军”,防止他乱来。
安无恙对此不予置评。他明白叶倾华的深意,女官出头难,女将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机会在前,她自然希望更多有才能的女子能挣脱桎梏,崭露头角。
他其实更希望夏拂留在京城保护叶倾华,他试过夏拂的身手,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安无恙直至天色黑尽才回到浮光苑。踏入房门,便觉屋内气氛凝滞。叶倾华面无表地坐在榻上,正仔细核对着出征所需物品清单。他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将她圈进怀中,下巴轻搁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怎么不开心了?怪我回来晚了?”
“喝酒了?”叶倾华侧头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点点。”安无恙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极小的距离。
叶倾华转过身,跪坐在榻上,捧起他的脸。只见他面颊带着淡淡的酡红,眼波流转间,竟是惊人的迤逦。她拇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咬着唇,又是爱极又是委屈:“我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安无恙顿时了然,这是醋了!以为她是气自己出去饮酒,连忙揽过她的腰臀,仰头靠在她胸前笑着解释:“没跟不三不四的人喝,也没去不干净的地方,就在集贤居,谈正事。”
“我知道。”叶倾华低声道。
“那为何不开心了?告诉为夫,我去收拾他。”他柔声哄着。
“因为你太招人,”叶倾华这下真委屈了,虽没哭出来,小脸却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有人想跟我分享你。”
“哪个王八犊子陷害我?!”安无恙将她抱下,箍在怀中,心疼地哄着,“夜明珠,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就是你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