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段不好的过去吗?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介意,难道比我们的感情还重要?”
“邱琢玉,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明白。”
一个记忆空白的人,在苏醒那一刻的恐慌,应该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她倒不必像婴儿般重新蹒跚学步,但她必须从头学习,怎么跟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她要学会在郑升老泪纵横时,及时调动脸上的表情,挤出恰如其分的伤戚。
她要在短时间内记牢周围人的名字,并关联上过往,否则他们会露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她知道橘子是一种水果,银杏是一种植物,故宫是一个景点。
但不记得第一次吃橘子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不知道胡同是什么气味,不知道童年是会被自行车清脆的铃响,小卖部里的北冰洋汽水环绕。
我将空白的过去全然托付给你们。
命运却突然告诉我,那都来自于你们的编排虚构。
这无异于将牢固的天砸破,让洪流泻下来。
再指着窒息的你说,哭什么,这都是是你自己选的啊。
“阿庭,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呢?”
“我累了。”
“你说过要沟通……”
“我是真的累了。”
今晚楼庭换了一间房睡,空荡的大床只剩下她。
半边床榻是冷的,月光铺下来,将她周身皮肤都照得苍白如纸。
头疼比以往更剧烈,哪怕吃了医生开的止痛药都不管用。
这几天忙于工作不曾好好休息,再加上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她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回可以说有些虚弱。
后背薄薄一层汗。
她蜷了起来,只觉灵魂都在往下沉。
其实这件事,谁都没有做错。
只不过是她终究想把自己当个正常人罢了。
病床上睁眼那刻算起,七年了。两千多个日夜,她从没有一秒踩在实地上,飘忽如灵。
直到飞机触地台北。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哪怕没有任何记忆,不看导向标,她也能够凭借直觉找到机场的出口。
这条路她一定走过许多遍。她可以肯定。
这座城的气息很熟悉,那感觉难以言说,仿佛婴儿回到了羊水里。
就像一个人害怕彷徨很久,在人流中瑟缩着,直到走回家,一下窝回了床上。踏实感才会慢慢慢慢填满你的胸腔。
而这种感觉,在见到应拾秋的第一秒钟。
变得尤为强烈。
她想,她们之间一定有些什么。
不只是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