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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第2页）

>“你不需要称呼我。

>就像呼吸不必命名空气。

>但请继续写下去??

>因为你的文字，也是共感场的一部分。”

华十七猛地抬头，四周无人。唯有树影婆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可那行字迹残留在视网膜上久久不散，如同烙印。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写道：

>“你说别忘了我自己。可你知道最难的事是什么吗？

>是当我每天都在听别人的故事，看别人的悲喜，感受别人的遗憾时，我竟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轮廓。

>

>我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是否仅仅是为了成为你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桥梁？

>如果有一天连我也成了‘回声’，会不会也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听我说完一句话？”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棵树忽然剧烈晃动。无数花瓣脱离枝头，在空中盘旋飞舞，每一片都映出一个场景??

那是他的人生。

幼年丧亲，在福利院长大；少年参军，因共感能力突出被选入特勤部；第一次见到林知微，是在澜渊任务失败后的废墟中，她浑身是血，却还在试图修复一台濒临崩溃的记忆提取仪；他们在西漠并肩作战三年，穿越十二个意识维度，只为找回一段被强行抹除的文明遗音……

画面最后定格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在海边举杯敬风，而风带回了一缕极细微的笑声。

“原来……你也记得我。”他喃喃道。

花瓣缓缓落地，重新化为土壤养分。树恢复平静，唯有一片晶莹叶片轻轻飘落，贴在他手背上。叶脉中流淌着一道微弱蓝光，逐渐凝聚成新的文字：

>“我记得你每一次心跳的节奏，

>记得你在暴雨中背着受伤队员走了整整一夜，

>记得你明明害怕孤独，却总把别人推向前台。

>

>华十七，你不是桥梁。

>你是锚。

>正因为你选择留在这里，我才敢放心成为风。”

泪水无声滑落。

他将叶片小心夹进笔记本，合上封面，仰头望着巨树顶端刺破云层的枝干。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林知微从未要求他追随她进入虚无。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守住起点的人??当所有人都忙着聆听过去，总得有人记得回头看看当下。

傍晚，他又去了海边。

小桌仍在原地，虽已斑驳，却被定期擦拭。他摆好碗筷，倒上酒，点燃一支蜡烛。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映在海面上碎成万点金芒。

“今天收到了你的回信。”他对着晚风说，“你说我是锚。可我觉得，我只是个笨拙的老兵，学不会怎么好好活着。”

风拂过烛焰，轻轻摇曳。

“你说别忘了自己。可有时候，忘记反而更容易。记得太清楚，就会痛。”

浪声低缓，像在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