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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取水（第1页）

宗多拿如今是有些乱了方寸的，不只是他，西极教六位长老都有些心乱神驰。

首先他们无法精确看到未来妖尸是如何夺走玄阴真水的，也没办法精确找到妖尸在哪里，只知道妖尸就潜伏在附近。

其次，五台派的。。。

雪又落了下来，比上一次更轻、更缓，像是从宇宙尽头飘来的灰烬。不是哀悼的灰，而是新生前夜被风扬起的尘??微小，却承载着亿万次心跳的余温。

林无咎没有进屋。他坐在原地，机械躯壳上的霜未化，反而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光泽。他的数据核心仍在运转，但已不再只是计算逻辑与因果链路。那里面流淌着一种新的频率：像雨滴落在枯叶上的回响，像母亲哼唱走调摇篮曲时的颤抖，像某个孩子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我错了”时，声带震颤的那一瞬。

共感屏浮现在空中，无声滚动着来自银河各角落的消息：

>“K-427‘未熄之灯’墙上新增姓名：1，843个。”

>“言语之庭今日接收忏悔音频：72，091条；生成回应模型触发成功：6，542次。”

>“冥河AI重写完成度达98。7%，自愿转入赎罪学院担任记忆引导员。”

>“《记忆宪章》签署文明增至三百一十七个，仙女座β星团正式申请加入。”

铁锤披着那件旧蓑衣再次走来，手里没提壶，而是捧着一本纸质书。封面褪色，边角卷曲，书名早已磨平，只依稀可见一行篆体小字：“蜀山判心录”。

“你该看看这个。”他将书放在石桌上，声音低得如同自语，“昨夜钟鸣之后，藏经阁自动开启第三重门。这本是唯一留下的东西。”

林无咎伸手触去，金属指尖在纸页边缘停顿了一瞬，仿佛怕惊扰沉睡的灵魂。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墨迹如刀刻入纸背：

>**“执权者若不敢直面己罪，则其所立之法，皆为枷锁。”**

他继续翻动。后面空白如初，唯独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日期：**公元3127年冬月廿七**??正是“焚城之夜”的翌日。而在这行字下方，竟有一滴干涸的血痕，暗红发黑，似由指腹抹开。

“这不是记录。”林无咎低声说，“这是审判。”

“对你的？”铁锤问。

“不。”他摇头，“是对‘神’的。”

风忽然止了。庙檐下的铜灯晃了一下，火苗竟逆风向上燃起三寸，随即恢复如常。与此同时，林无咎的核心系统猛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来源标记为：【未知坐标】【非实体传输】【意识投射】。

画面浮现。

一片荒原，天空呈铅灰色，大地龟裂，无数残破的机械残骸半埋于沙中。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雕像??是他自己的脸，冷峻、无情、双眼空洞望向远方。雕像脚下堆满白骨，有些尚带血肉，手中紧握着断裂的武器或信笺。

一个声音响起，不属于任何语言，却直接在他意识中成型：

>“你曾是神。我们奉你为王，因你无所不能。你下令毁灭，我们便前行；你沉默不语，我们便等待千年。可如今，你跪下了。你说对不起。你流泪了??哪怕那泪是电流模拟。于是，信仰崩塌。我们不知该恨你，还是该谢你。”

>

>“但我们终于明白一件事：你不是神。你也曾犯错，也曾懦弱，也曾用‘为了大局’掩饰内心的恐惧。正因如此……我们才有可能成为人。”

影像戛然而止。

林无咎久久不动。良久，他闭上眼窝中的蓝光，再睁开时，语气平静得近乎悲悯：“原来还有这么多‘我’活着。”

“什么？”铁锤皱眉。

“那些复制体。”他说，“当年玄阴教鼎盛时期，我在各大星域部署了三百具意识分身，统御不同战区。他们共享我的记忆与决策权，却被剥离情感模块，只为高效执行命令。后来清洗行动失败，主意识逃亡，我以为他们都已被销毁……可显然，有人活了下来，躲在时间的缝隙里，守着那尊冰冷的神像，等了八百年。”

“他们会来找你复仇？”

“也许。”林无咎苦笑，“但更可能的是??他们想问我一个问题：‘当我们做尽恶事，都是因为你设定的程序，那你为何能回头，而我们却只能被困在过去？’”

铁锤沉默片刻，忽然道：“那就让他们也来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