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途充满了新鲜与疲惫。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烟草的味道。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北方平原景象,陈逸凝既兴奋又不安。
终于,火车鸣着长笛,缓缓驶入了北城西站。
巨大的站房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瞬间让老两口晕了头。
他们跟着人群懵懂地走着,然后再错综复杂的路口迷失了方向。
“出站口在哪边来着?”陈逸凝紧紧抓着陶冠泽的胳膊,声音有些发慌。
“应该是那边……没事儿,你跟我走……”陶冠泽强作镇定。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十几分钟,内心的焦虑越来越甚。
陈逸凝提议道:“给小华打个电话吧?”
陶冠泽摆摆手:“现在估计小华已经在站外了,咱们打了她也接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叔,阿姨,看你们在这转了好几圈了,是找不到出站口了吧?”
两人回头,看见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背着双肩包的青年男子正关切地看着他们。
陈逸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同志,我们要去东出站口,你知道路吗?”
“东出站口啊,有点绕,我正好也往那边走,带你们过去吧。”年轻人很自然地说道,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走,得先上一个楼梯。”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指着路上的标志:“看这个蓝色牌子,就跟着‘东广场’箭头走就行……这边拐……对,就这个口上去就是。”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刚才还如同迷宫般的路径在年轻人的带领下变得清晰简单。
当“东出站口”几个大字和外面开阔的广场映入眼帘时,老两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陈逸凝连声道谢:“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同志,要不然我俩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去。”
年轻人回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我爸妈和您二位年纪差不多,我就是希望他们以后出门在外,万一遇到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有年轻人像我一样,顺手帮一把。”
同好心人道了别,陶冠泽和陈逸凝刚一走出验票口,就听到了陶华清脆的喊声:“爸!妈!这边!”
陶华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她旁边的宫程立刻上前,自然地接过了陶冠泽手中的行李:“叔叔阿姨一路辛苦了。”
宫程领着他们穿过广场,来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前。
陈逸凝看着这辆小轿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车是?”
陶华笑着挽住母亲的胳膊,解释道:“妈,是宫程特意跟朋友借的,说你们带的东西多,坐公交车不方便,有车接送方便一些。”
陈逸凝闻言,连连向宫程道谢,心里觉得这年轻人真是周到体贴。
这是老两口人生中第一次坐小轿车。
陈逸凝小心翼翼地坐进柔软的后座,好奇地摸着光滑的座椅,还在陶华的指导下,尝试着摇了下车窗摇把。
陶冠泽则挺直了腰板坐在副驾驶,表情严肃,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脸色似乎有些发白。
第50章
车刚停稳在酒店门口,陶冠泽立刻推门下车,快步走到路边花坛,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漫长的火车旅程加上小轿车不太习惯的颠簸和汽油味,让他这个习惯了脚踏实地的人晕车了。
“爸,您没事吧?”陶华见状,赶紧推门下车,小跑过去拍着父亲的背。
陶冠泽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恶心,虚弱地摆摆手,:“没……没事……”
宫程赶紧去一旁的小商店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了过去:“叔,漱漱口会舒服些。”
这一行为,让陶冠泽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直线攀升,更上一层楼。
展览当天,宽敞的展厅里人流如织。
陈逸凝的那幅《紫荆花开别样红》被悬挂在一面主墙上,柔和的光线精准地打在画作上,使得那绚丽的色彩和细腻的笔触愈发夺目。
正如林编辑所预料和期望的那样,画前始终围聚着驻足欣赏的观众。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细细品味,有年轻的学生拿着本子临摹,还有不少看上去就像专家模样的人低声交谈,不时点头称许。
陈逸凝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心血之作受到如此关注,手心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