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绢没有回答楚擎峰的问题,而是转而向他发问:“五叔镇守边关十余年,伯祖父一向对他不闻不问,怎么最近突然去了信?”说到最后,语气俨然带着一丝颤抖。
楚擎峰听她提起老五,神色淡了几分:“年节刚过,想起来了就去封信关心一下罢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您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楚绢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您是不是想让五叔在北疆故意制造事端,用他的牺牲来换取皇帝放过楚家!”
楚擎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看着楚绢,眼神深邃:“绢儿,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这让我怎么能不管?”楚绢激动地说道,“五叔是您的亲侄子,您怎么能为了楚家的权势牺牲他的性命?纪儿和纶儿也是您的侄孙女,您要害她们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吗!”
想到原书里楚绢在父亲去世后遭受的白眼与嫌弃,楚绢悲从中来,已然是在嘶吼。
“放肆!”楚擎峰猛地一拍桌子,“楚家的兴衰荣辱,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懂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家!”
“为了楚家?”楚绢冷笑一声,“我看您是为了您自己的权力!伯祖父,您醒醒吧!用亲人的鲜血换来的信任,根本不是真正的信任!”
“一旦有朝一日,楚家失去了利用价值,皇帝迟早还是会对我们下手的!”
楚擎峰被楚绢说得哑口无言,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乖巧懂事的侄孙女,第一次发现她竟然有如此尖锐的一面。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绢儿,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劝。”
“伯祖父!”
“好了,你先回去吧。”楚擎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好养你的病,别再管这些闲事。”
楚绢知道,再劝下去也无济于事。楚擎峰的心意已决,她根本无法改变。
走出七慎斋,楚绢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五叔一家走向毁灭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老夫人。
楚擎峰这一辈子经历了朝堂上的瞬息万变与风风雨雨,他对自己的经验已经信任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能说动他的,只会是另一个同样历经风雨的苍老智者。
楚绢下定决心,立刻转身向老夫人的鸡鸣院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株腊梅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散发着清雅的幽香。
楚绢跪在老夫人面前,将外界对楚家巫蛊案的看法、她猜测的楚擎峰的计划、楚擎峰被点破后的反应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突然往地上一跪,对老夫人恳求道:“伯祖母,您一定要救救五叔一家!皇帝若是真的猜忌我们,一时的缓兵之策又有什么用?求您劝劝伯祖父,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老夫人听完,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她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绢儿,你伯祖父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何况他是家主,他的决定,我们都没办法改变啊。”
楚绢一下子跌坐在地,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
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去帮助灾民,为什么,为什么灾难反而接二连三地降临到她身边的家人朋友身上?
老夫人看她那样着实可怜,哀叹一声,爱怜地把她拉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说的也没错,皇帝老儿的疑心哪里是那么好消去的,怀远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觉得怀远有为国捐躯之心,却不会因此觉得留在京城的楚家人有多忠诚。”
“你放心吧,伯祖母不会眼睁睁看着怀远出事的。”
楚绢心中一喜,霎时间转哭为笑:“伯祖母,这么说您已经有办法了?”
老夫人掏出帕子给她擦擦眼泪,点了点头:“虽然我说的话擎峰未必会听,不过,我认识一位大能,或许他能帮上忙。”
老夫人说到这一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只是这位大能身份尊贵,寻常人恐怕难以见到他咯。”
“伯祖母请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救五叔,我都愿意去求!”楚绢急切地说道。
老夫人微微一笑:“这位大能便是当今国师,玄微禅师。他佛道兼修,能知天文、明易理,深受皇帝信任。若是能请得他出面,或许能化解这场危机。”
楚绢心中一动。她也曾听说过玄微禅师的名号,据说他神通广大,能断祸福、测吉凶,因此被皇帝信重,奉为国师。
若是能请他来楚府,或许真的能改变楚擎峰的想法。且,他们还可以通过这位国师,去影响皇帝的想法……